晚餐后那微妙而滞涩的气氛,像一层薄薄的蛛网,粘在皮肤上,挥之不去。
我收拾完餐厅和厨房,将一切恢复原状,指尖还残留着洗涤剂的微凉和油腻感。小腿的伤口经过一天的奔波和站立,又开始隐隐作痛,带着一种沉闷的灼热。
正准备回保姆房,用周姨给的药膏再处理一下,然后抓紧时间休息,迎接明天未知的“指令”。刚走到楼梯口,身后传来了脚步声,不疾不徐,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分量。
是陆砚深。
我停下脚步,垂手立在墙边,微微低下头,做出恭听的姿态。心脏却几不可查地缩紧了一下。今晚他的反常沉默和那个推酱碟的细微举动,像投入深潭的石子,余波未平。我不知道他接下来会做什么。是继续沉默,还是用新的方式发难?
他走到我面前,停下。没有立刻说话。我能感觉到他的目光落在我低垂的头顶,带着那种熟悉的、却又似乎掺杂了别样情绪的审视。
空气安静了几秒。只有远处古董座钟传来规律的滴答声。
然后,我听到一声轻微的金属摩擦声。抬眼看去,只见他修长的手指间,捏着一把钥匙。一把老式的、带着繁复花纹的黄铜钥匙,钥匙柄有些磨损,泛着幽暗的光泽,一看就有些年头了。
“三楼。”他开口,声音平稳,听不出什么情绪,但比晚餐时少了几分滞涩,多了一丝公事公办的冷硬,“最里面那间藏书室。”
我的心猛地一跳。三楼的藏书室?那地方,我来了这么久,从未见人进去过,甚至连周姨打扫卫生,都明确被告知不允许靠近那扇门。那就像是这栋豪宅里的一个禁区,一个被时光锁起来的秘密角落。
他要把那里的钥匙……给我?
“里面有些书和旧文件,”他继续说道,语气淡漠,像在描述一件与己无关的事情,“放了很久,需要整理。”他顿了顿,目光像精准的尺子,丈量着我的反应,“灰尘要彻底清理,每一本书都要取出来,仔细检查有没有虫蛀或者受潮。然后,按照我要求的分类顺序,重新上架。”
他的要求清晰,具体,且极其苛刻。这不仅仅是大扫除,这近乎于一场文物修复般的精细工作。那间藏书室的规模我虽未亲眼见过,但能占据三楼一整个房间,藏书量必然惊人。
“有些是绝版,还有一些……”他瞥了我一眼,眼神里闪过一丝难以捕捉的暗光,“是重要文件。所以,小心点。”
最后三个字,他咬得并不重,却像三根冰冷的针,扎在我的意识里。这是警告,也是提醒。那里面的东西,价值不菲,且可能涉及他的隐私甚至机密。弄坏了,或者看到了不该看的,后果可能比打碎一个烟灰缸严重得多。
我沉默着,没有立刻伸手去接那把钥匙。大脑在飞速运转。他为什么突然让我去整理那个他视为禁地的藏书室?是新的折磨方式?用这种极其耗时耗力、且责任重大的工作来消耗我,让我在疲惫和压力下出错?还是……另有目的?
晚餐时他那个推酱碟的细微举动,和此刻这个看似刁难的任务之间,是否存在某种隐秘的联系?
“怎么?”见我没有反应,他微微挑眉,声音里透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冷峭,“做不到?”
我抬起眼,目光平静地迎上他的视线,虽然只是短短一瞬,便又垂下。然后,伸出双手,用一种近乎虔诚的、对待重要物品的姿态,接过了那把黄铜钥匙。
钥匙入手,冰凉沉重。那沉甸甸的分量,不仅来自于金属本身,更来自于它所象征的、那个未知的、充满禁忌的空间。
“能做到,陆先生。”我低声回答,声音没有任何波澜,“我会小心。”
他看着我接过钥匙,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眼底深处,似乎掠过一丝极其复杂的情绪,快得让人无法捕捉。是试探?是期待?还是别的什么?我看不清。
他没再说什么,转身离开了。脚步声消失在二楼走廊的深处。
我握着那把钥匙,站在原地,指尖传来的冰凉触感,顺着血液,似乎蔓延到了四肢百骸。
周姨不知何时走了过来,脸上带着担忧,压低声音说:“清弦,那间屋子……先生从来不让别人进的,连专业的保洁团队都不让碰。里面……”她欲言又止,最终只是叹了口气,“你……千万要仔细些。”
连周姨都这么说。我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心里的疑虑更深了。
这不再是一个简单的体力劳动任务。它更像是一个谜题,一个考验,或者说,一个……陷阱。
我握着钥匙,一步一步走上三楼。楼梯铺着厚厚的地毯,吸收了所有声音。三楼比二楼更为安静,光线也相对昏暗一些,走廊尽头只有一盏壁灯散发着昏黄的光晕。
那扇门就在最里面。厚重的实木门板,颜色深沉,上面雕刻着繁复的藤蔓花纹,门把手也是黄铜的,与手中的钥匙显然是同一套。门紧闭着,像一堵沉默的墙,隔绝了内外两个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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