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砚深中间回来过一趟,带着两位西装革履的客人进了书房。他们关上门谈事。我就在门外,安静地擦拭着走廊里的装饰画框。能隐约听到里面传来他冷静、有条理的谈话声,偶尔夹杂着笑声。那是一个我完全陌生的、属于商业帝国掌舵者的陆砚深。
他出来送客时,目光似乎不经意地扫过我刚刚擦拭过的画框,扫过我因为长时间弯腰而有些直不起来的背,扫过我额角渗出的细密汗珠。但他的眼神没有任何变化,就像看一件家具,或者一个正在正常运转的电器。
客人走后,他回到书房,关上门。我继续我未完成的工作。
直到夜幕降临,华灯初上。
我终于做完了所有他吩咐的事情。身体像被掏空了一样,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疲惫。手指因为反复泡水和摩擦,红肿破皮。小腿的伤口在隐隐发热。腰像是要断掉。
我回到保姆房,反锁上门。没有开灯,直接瘫倒在床上。黑暗中,能听到自己粗重而疲惫的呼吸声。
像一台高速运转后终于停下的机器,内部零件发出不堪重负的嗡鸣。
但我的大脑,却在这种极致的身体疲惫后,进入了一种奇异的清醒状态。像是一个旁观者,从这具疲惫的躯壳里飘了出来,冷静地审视着这一切。
我看到了陆砚深的试探。他今天布置的这些工作,虽然繁重,但并没有像之前那样带着明显的羞辱性(比如手洗真丝衬衫)。更像是一种……持续的施压,一种观察。他想看看,在经过昨晚的冲突后,我会是什么反应。是崩溃?是反抗?还是……现在这样,彻底的、死寂的顺从?
他也确实在观察。他看似不经意的扫视,他平静无波的表情下,那种审视的意味,我能感觉到。
他大概很困惑吧。困惑于我这个曾经一身傲骨、如今却可以毫无怨言地跪着擦地、手洗床单的“沈清弦”。
他越困惑,就越会试探。越试探,就越会露出破绽。
而我,需要的就是这些破绽。在这些日复一日的、令人麻木的劳作中,我像一台高精度的扫描仪,无声地收集着关于他的一切信息:他西装上不易察觉的褶皱,他书桌上文件摆放顺序的细微变化,他酒柜里某瓶酒的消耗速度,甚至是他无名指上那个已经结痂的小伤口……
这些碎片,被我默默记在心里。现在或许无用,但将来,或许就是解开困局的关键。
周姨那句“他心里也苦”,再次浮现。我看着天花板模糊的轮廓,心里没有任何同情,只有一种冰冷的计算。苦?或许吧。但那与现在的我无关。我的首要任务,是活下去。是在这座黄金牢笼里,找到一丝缝隙。
而我现在的方式,就是把自己变成一块石头。没有情绪,没有反应,只有执行。让他所有的力气,都像打在棉花上。
这种物化自己的过程,很痛苦,是一种精神上的凌迟。但这也是我目前能找到的、最有效的自我保护。
我闭上眼,将所有的思绪强行切断。不再去想陆砚深,不再去想过去,甚至不再去感受身体的疼痛。
睡觉。明天,还有更多的“指令”在等着我。
像一台机器一样。充电,然后,继续运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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