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钱塘畔的雾气还未散尽，像一层厚重的白纱笼罩着江面，连远处的六和塔轮廓都变得模糊不清。叶天踩着湿漉漉的石板路朝着城郊赶去，鞋底沾着的泥水在石板上留下一串深浅不一的脚印，很快又被晨露冲淡。怀里的图腾珠微微发烫，里面的玄蛇偶尔会轻轻扭动一下，蛇尾扫过珠子内壁，发出细微的“沙沙”声，像是在无声地催促。
按照猎妖队老张提供的线索，最近半个月，城郊的废弃粮站附近常有鼠群异常聚集，甚至有村民半夜看到穿着黑色斗篷的人扛着沉重的木箱出入——那里极有可能就是伪造血迹的窝点。叶天特意绕了条偏僻的小路，避开了巡逻的魔法协会成员，他很清楚，在没有确凿证据前，不能打草惊蛇。
越靠近废弃粮站，空气中的气味就越复杂。潮湿的霉味里混着淡淡的血腥气，还有一种类似福尔马林的刺鼻化学味，呛得人喉咙发紧。叶天屏住呼吸，运转暗影系魔力将自己的气息完全隐匿，身形如同鬼魅般贴着断墙缓缓移动。粮站的铁门早已锈迹斑斑，铰链处生满了红锈，虚掩着一道不足半尺的缝隙，里面传来“窸窸窣窣”的老鼠叫声，还有金属容器碰撞的清脆声响。
他小心翼翼地扒开铁门缝隙，借着晨光往里一看，心脏猛地一沉——院子里杂乱地摆放着数十个半人高的铁桶，桶口敞开着，里面装满了暗红色的液体，表面漂浮着细小的泡沫，正是之前灵灵检测过的“假血迹”。四个穿着黑色斗篷的人正围着铁桶忙碌，他们戴着遮住半张脸的口罩，手里拿着长柄木勺，将桶里的液体一勺勺舀进陶罐里，陶罐上还贴着写有编号的纸条。院子角落的铁丝笼堆得像小山，每个笼子里都挤满了褐家鼠，有的笼子里的老鼠已经没了气息，身体僵硬地蜷缩着，腹部的伤口还在渗着暗红色的血——显然是刚被取过血。
“动作快点！这批‘货’要送到城西的码头，天黑前必须装船运走！”一个粗哑的声音响起，说话的人掀开斗篷帽子，露出一张布满刀疤的脸，左脸颊的刀疤从眼角延伸到下巴，看着格外狰狞。他踹了一脚旁边动作稍慢的人，厉声呵斥：“记住，洒的时候离玄蛇的旧伤处近点，再混点它之前掉的鳞片，别让人看出破绽！要是出了差错，审判会的大人饶不了我们！”
叶天强压下心中的怒火，继续观察。他发现铁桶旁边还堆着不少空的玻璃药剂瓶，瓶身上印着模糊的黑色符文，像是某种魔法催化剂的标识——显然，那些人就是用这些催化剂将鼠血和病菌混合，制成了能让人暂时“恢复”的假血迹。他悄悄摸出随身携带的玻璃样本瓶，运转风系魔力形成一道细小的气流，顺着缝隙卷进几滴桶里的液体，精准地装进瓶中，又用植物系魔力催动门口的野草快速生长，藤蔓缠绕着铁门向上蔓延，将自己的身影完全遮住，这才猫着腰慢慢后退离开。
离开废弃粮站后，叶天没有立刻返回帐篷，而是按照老张给的手绘地图，接连探查了另外三个被标记为“鼠群异常”的地点：一处是废弃的纺织厂，一处是山脚下的旧仓库，还有一处是江边的破庙。每一处都藏着大量的假血迹和关着褐家鼠的笼子，纺织厂的地下室里甚至还放着用来提取鼠血的机器，机器运转时发出“嗡嗡”的声响，地上的血迹已经凝固成黑褐色。在旧仓库里，他还看到有人在偷偷焚烧用过的药剂瓶和沾染了假血迹的布料，黑色的烟雾带着刺鼻的气味飘向天空，在晨雾中形成一道诡异的黑烟柱。他在每个地点都采集了样本，心中的疑团越来越清晰——这根本不是小范围的阴谋，而是一场由审判会暗中策划、有组织、有计划的大规模栽赃。
等叶天赶回临时帐篷时，已经是下午时分，太阳渐渐西斜，透过帐篷的缝隙洒进几道金色的光。灵灵正盘腿坐在地上，对着探测仪皱着眉头，手指在面板上不停敲击，屏幕上的数据流跳动得异常混乱。看到叶天进来，她立刻站起身迎了上去，眼睛里满是期待：“怎么样？找到窝点了吗？有没有采集到样本？”
“找到了，而且不止一个。”叶天将装着样本的袋子放在桌上，掀开衣襟，将图腾珠取了出来，珠子表面的光晕比早上更淡了些，“你看，这些地方全是用来制造假血迹的，用的都是褐家鼠的血，还加了魔法催化剂和病菌。审判会这次是下了血本，想要彻底搞垮玄蛇。”
灵灵拿起样本瓶对着光看了看，又迅速放进探测仪里检测，屏幕上很快显示出成分分析结果。她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一丝释然：“和之前在赭山坳采集的样本成分完全一致！现在证据确凿，只要我们把这些窝点的位置和样本交给魔法协会的长老，就能洗清玄蛇的冤屈了！”
就在这时，帐篷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是小雨气喘吁吁的声音：“我……我回来了！”
众人立刻迎出去，只见小雨背着一个沉甸甸的竹筐，筐绳勒得她肩膀通红，额头上布满了汗珠，顺着脸颊滑落，浸湿了胸前的衣襟。她的裤脚沾满了泥点，膝盖处还蹭破了皮，露出淡淡的血痕。竹筐里装着不少连根拔起的草药，其中最显眼的是几株鲜红色的草药，叶片边缘带着细小的锯齿，叶脉呈暗红色，散发着淡淡的清苦香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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