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双总是冰封般的眼眸深处,似乎有什么东西极快地闪过——不是同情,不是怜悯,而是一种近乎……认可的光芒,虽然短暂,却无比清晰。
北疆的风依旧凛冽,卷着沙尘,吹得军旗猎猎作响。
路啸站在晨光中,看着辕门前的情景,看着季凛冷硬的侧脸。
他忽然觉得,这片曾经无比陌生而严酷的土地,似乎开始呈现出另一种面貌。
有什么东西,在这片广袤而粗粝的天地间,悄然发生了改变。
而他和季凛之间,那根由对抗、审视、和一丝难以言说的共鸣交织而成的命运之线,也从这一刻起,正式缠绕在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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卯时三刻,天光未明,校场上还凝结着夜露的寒意。
路啸准时到达时,季凛已经在那里了。
他背对着路啸,正在调整手腕上的皮质护腕,玄色劲装衬得他肩背线条利落如刀削。
“你迟到了三息。”季凛没有回头,声音却清晰地传来。
路啸抿了抿唇,没有争辩。
他确实刻意晚到了片刻,存着几分试探的心思。
季凛转过身,丢给他一把未开刃的训练铁剑,比昨日的木剑沉重数倍。
“战场上的敌人,不会给你准备的时间。”
接下来的一个时辰,对路啸而言如同另一场酷刑。
季凛的教学方式近乎残酷,没有任何讲解,只有不断的实战。
“太慢。”
“手腕无力。”
“步伐凌乱。”
“华而不实。”
季凛的点评简短而精准,每一个字都像鞭子抽在路啸的自尊上。
他一次次被击倒,虎口被震得发麻,掌心磨出了水泡,破裂后沾在剑柄上,一片黏腻。
季凛的剑毫无花哨,每一招都直奔要害,充满了路啸从未接触过的、赤裸裸的杀意。
他像是狂风暴雨中的一叶扁舟,连勉强招架都困难,更别提反击。
“你的敌人不是我,是你自己那些无用的习惯。”
季凛格开他一次突刺,剑身顺势下压,重重拍在路啸大腿外侧,剧痛让他几乎跪倒在地。
“宫廷的剑术是为了好看,为了礼仪。这里的剑,只为了活下去。”
季凛收剑,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站起来。”
路啸咬着牙,汗水混着清晨的露水从额角滑落。
他撑着剑,艰难地站起,肺部火辣辣地疼。
季凛似乎完全不考虑他的承受极限,攻击再次如潮水般涌来。
路啸只能凭借本能闪躲、格挡,狼狈不堪。
他被逼到校场边缘,脚跟撞上一堆训练用的障碍物,险些摔倒。
就在这一瞬的慌乱中,他的目光瞥见了脚下——前几日大雨带来的黄沙,在此处堆积了薄薄一层。
一个念头如电光石火般闪过脑海。
当季凛的剑再次带着破风声刺来时,路啸没有像之前那样后退格挡,而是猛地矮身,左手飞快地抓起一把沙土,迎着季凛的面门扬了过去!
事出突然,距离又近,季凛显然没料到他会用这种市井无赖般的打法。
尽管他反应极快地侧头闭眼,还是被少许沙尘迷了视线,动作出现了瞬间的凝滞。
就是现在!
路啸心中狂跳,抓住这千载难逢的机会,用尽全身力气,挺剑直刺季凛因侧头而暴露出的颈侧空门!
他能感觉到剑尖触及到了对方颈侧的皮肤。
然而,下一瞬,手腕传来一阵剧痛,铁剑脱手飞出,“哐当”一声落在几步之外。
季凛的手如同铁钳般攥住了他的手腕,力道之大,几乎要捏碎他的骨头。
季凛睁开了眼,眼中因沙尘刺激而泛着血丝,但那目光却冷得让路啸如坠冰窟。
他缓缓抬手,抹去眼角和脸颊上的沙粒,动作慢得令人心悸。
“谁教你的?”季凛的声音低沉,听不出情绪,却比之前的训斥更让人恐惧。
路啸手腕疼得厉害,但倔强地昂着头:“没人教。生死关头,难道还要讲规矩吗?”
季凛盯着他,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里,风暴在凝聚。
路啸几乎能感觉到对方身上散发出的可怕压力,让他呼吸困难。
他以为自己会迎来一顿更严厉的训斥,或者更重的惩罚。
然而,季凛却突然松开了手。
路啸猝不及防,踉跄着后退两步,揉着发红的手腕,惊疑不定地看着他。
季凛弯腰,捡起地上的训练剑,用手指拂去剑身上的沙土,动作恢复了之前的平静。
他将剑递还给路啸。
“手段卑劣。”季凛开口,语气依旧冷淡,但路啸却敏锐地捕捉到了一丝不同,“但有效。”
路啸愣住了,接过剑,一时不知该如何回应。
“战场上,活下来的人才有资格讲规矩。”
季凛转过身,走向校场中央,“你的敌人会用更下作的手段。今天这课,算你过了。”
阳光终于刺破云层,洒在校场上,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
路啸看着季凛的背影,胸口因剧烈的呼吸而起伏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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