净慈寺的暮鼓刚敲过,寺外就传来一阵热闹的锣鼓声,声音里却裹着股说不出的寒意,像是从地底钻出来的,听得殿内抄经的小沙弥们指尖发颤。道济蹲在灶房啃着刚出锅的酱肘子,油汁顺着嘴角往下淌,听见动静便摇着破蒲扇探出头:“这时候哪来的皮影戏?临安城的戏班不是都去城外赶庙会了吗?”
广亮抱着钱匣子从库房出来,耳朵尖得很:“听这锣鼓点,像是城南老李家的皮影戏班子!不过老李家上个月就没人了,听说李班主带着徒弟们去后山演完戏,就再也没回来,只留下一箱子残破的皮影。”他刚说完,就见个穿灰布衫的戏子站在寺门阴影里,手里拎着个红木皮影箱,箱盖没关严,露出里面染着暗红的皮影人,像是沾了血。
戏子抬头时,必清吓得往后跳了三步——他脸上涂着惨白的油彩,眼睛是用墨点的两个黑窟窿,嘴角却咧到耳根,挂着诡异的笑:“圣僧,小的是李班主的徒弟,今晚要在城西搭台演《封神榜》,缺个懂戏的帮腔,想请圣僧赏脸。”
道济嚼着肘子肉晃悠过去,蒲扇一挑就闻出不对劲:“好家伙,你这皮影箱里藏着怨气!闻着跟后山古墓的腐骨香一个味,是用死人皮做的皮影吧?”戏子怀里的皮影箱突然剧烈晃动,里面传出细碎的哭喊声,像是有无数人在里面挣扎。他抬手按住箱子,黑窟窿似的眼睛死死盯着道济:“圣僧若不肯赏脸,就别怪小的拿净慈寺的人‘填角’——三日前城东王秀才,昨日城北张屠户,都成了我皮影戏里的‘好角色’。”
“你是‘鬼皮影’!”赵斌提着斩魔剑从后院冲出来,白雪攥着胡萝卜跟在后面,脸色凝重,“伏虎师叔说过,百年前有个皮影戏子被戏班排挤,活活被烧死在戏台后台,怨气凝成鬼皮影,专找爱看戏的人索命,把他们的魂魄封进皮影里,永世不得超生!”
鬼皮影冷笑一声,从箱子里掏出个“纣王”皮影,皮影的脸竟和失踪的王秀才一模一样。他手指一动,皮影在空中比划着,寺外就传来一声惨叫,一个路过的百姓突然僵在原地,眼神空洞,朝着戏子走去,像是被线牵着的木偶。“看到了吗?只要我动一动皮影,这些人就会变成我的‘傀儡’!”鬼皮影的声音像刮过铁皮,“今晚我要在城西搭‘鬼戏台’,用一百个活人的魂魄炼‘皮影大阵’,助乾坤洞主大人打开魔界之门!”
道济把肘子骨一扔,蒲扇一挥打出金光,直扑皮影箱:“想炼邪阵?先问过和尚我手里的蒲扇!”金光刚靠近箱子,就被一股黑气挡住,皮影箱里的哭喊声更响了,里面的皮影人竟自己动了起来,伸出细小的手臂,像是要从箱子里爬出来。
广亮抱着钱匣子躲在柱子后,突然喊:“不好!寺里的小沙弥!”众人转头看去,几个刚才抄经的小沙弥正眼神空洞地朝着寺门走,手里还攥着木鱼,像是要去“搭台”。必清赶紧扑过去拦住:“你们醒醒!别去!”可小沙弥们根本不听,反而用力推开必清,朝着鬼皮影走去。
“没用的!”鬼皮影得意地笑,“我的皮影戏能勾走人的三魂七魄,只要听到锣鼓声,看到皮影影,就会变成我的傀儡!”他手指再次一动,“纣王”皮影举起手里的“酒杯”,那个路过的百姓就突然从腰间抽出把匕首,朝着自己的胳膊划去,鲜血滴在地上,瞬间被皮影箱吸了进去,箱子里的皮影人眼睛突然亮起红光。
道济脸色一沉,掏出三枚铜钱念动咒语:“铜钱镇邪,封魂定魄!”铜钱化作三道金光,分别罩住三个小沙弥,金光中的小沙弥们眼神渐渐清醒,终于停下了脚步。“赵斌、白雪,你们去城西阻止他搭鬼戏台,别让更多人被勾走魂!必清,你守着寺里的人,用《清心咒》驱散锣鼓声的邪气!我去追这鬼皮影,把他的皮影箱抢过来!”
赵斌立刻提着斩魔剑往城西跑,白雪攥着胡萝卜跟在后面,边跑边喊:“圣僧放心!我们一定不让他搭成戏台!”必清也赶紧掏出木鱼,敲着念起《清心咒》,梵音在寺内回荡,剩下的小沙弥们终于不再往外走。
鬼皮影见计划被打乱,怒吼一声,抱着皮影箱就往寺外跑:“我不会让你们得逞的!”道济纵身跃起,蒲扇一挥打出金光,缠住皮影箱的提手,鬼皮影用力一扯,箱子盖被掀开,里面的皮影人纷纷掉出来,落在地上竟自己站了起来,朝着不同的方向跑,像是要去勾更多人的魂魄。
“不好!他想分散我们的注意力!”道济赶紧打出金光,拦住几个皮影人,却还是有几个跑了出去,钻进旁边的小巷。鬼皮影趁机钻进一辆马车,马车夫竟是个没有脸的傀儡,挥着鞭子就往城西跑。道济赶紧追上去,蒲扇一挥就刮起一阵大风,马车的车轮瞬间被吹飞,鬼皮影从马车上摔下来,抱着皮影箱继续跑。
城西的空地上,几个傀儡已经搭起了戏台,戏台用黑布围着,上面挂着盏惨白的灯笼,照得皮影幕布泛着诡异的光。赵斌和白雪刚赶到,就见几个百姓正眼神空洞地朝着戏台走,他们赶紧冲上去拦住,却被百姓们用力推开——这些人已经被皮影勾走了魂魄,变成了傀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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