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冬的临安城飘起了细碎的雪沫子,灵隐寺的铜钟刚敲过辰时,道济就揣着半袋炒花生,蹲在山门外的石阶上嗑得津津有味。花生壳扔了一地,混着初落的雪粒,倒也显得热闹。广亮裹着厚厚的袈裟,捧着刚抄好的经文,踩着雪沫子快步走来,眉头皱得能夹死蚊子。
“道济!你又在这里胡闹!”广亮把经文往石桌上一拍,“方丈让你去前殿帮着整理香烛,你倒好,蹲在这儿吃花生,还把壳扔得满地都是!”
道济慢悠悠地吐出花生壳,蒲扇在怀里蹭了蹭雪,指着山下冒烟的方向:“师兄莫恼,你闻,那股子丝线焦糊味裹着哭腔,比你这经文有意思多咯。”
广亮抽了抽鼻子,果然闻到一缕若有若无的焦味,混着压抑的啜泣声。正疑惑间,一个穿灰布棉袄的老妇人跌跌撞撞跑上山来,发髻上沾着雪,手里紧紧攥着个绣绷,见了道济就“扑通”跪下:“圣僧救命!求圣僧救救我的女儿!”
道济连忙丢下花生,伸手扶起老妇人,蒲扇在她头顶轻轻一扇:“老夫人别急,有话慢慢说。和尚我这扇子虽破,却能扇散愁云呢。”
老妇人姓林,是城里“锦绣阁”的绣娘,一手苏绣技艺在临安城颇有名气。她唯一的女儿阿珍,从小跟着她学绣活,针脚比她还细密,半年前却突然性情大变,不仅摔碎了祖传的绣针,还整日把自己关在房里,对着一块残破的绣帕发呆,近日更是拿起剪刀要剪自己的手指,嘴里念叨着“要给公子绣鸳鸯”。
“昨日我闯进去看她,她手里的绣帕都渗着血,说公子在等她的鸳鸯帕,晚了就来不及了!”林老夫人抹着眼泪,将怀里的绣绷递过去,“圣僧你看,这是阿珍以前绣的,多鲜亮,现在她绣的帕子,全是黑丝线!”
道济接过绣绷,上面绣着一朵并蒂莲,针脚细密,色彩鲜活,可边角处却有几针黑色丝线突兀地扎着,像极了泪痕。他摸了摸下巴,突然眼睛一亮:“这丝线里缠着东西。走,去你家瞧瞧,和尚我顺便讨杯热茶暖暖身子。”
锦绣阁在临安城的南巷,门脸不大,却收拾得干净,只是门口挂着的“承接绣活”的木牌歪歪斜斜,落了层薄雪。刚进后院,就听见西厢房传来“咔嚓”的剪刀声,夹杂着压抑的啜泣。林老夫人指了指厢房:“圣僧,阿珍就在里面。”
道济轻轻推开房门,一股浓重的墨味混着血腥味扑面而来。阿珍坐在窗前,头发散乱,脸上沾着丝线,手里握着一把剪刀,正往自己的手指上扎,指尖渗着血,却在一块白帕上绣着黑色的鸳鸯,帕子上的鸳鸯歪歪扭扭,像极了啼哭的鬼影。
“阿珍!快放下剪刀!”林老夫人冲过去要抢剪刀,却被阿珍一把推开。
阿珍抬起头,眼神涣散,嘴角却扯出诡异的笑:“娘别碰!公子等着我的鸳鸯帕呢,绣不完,他会生气的……”
道济连忙摇起蒲扇,一股清风扫过房间,阿珍的眼神清明了几分,随即又被黑气笼罩。他盯着那块血帕,突然指着帕角的印章说:“老夫人,这印章是谁的?”
林老夫人凑近一看,帕角印着个模糊的“张”字,顿时脸色发白:“是……是城南张公子的印章!半年前阿珍帮张公子绣过一幅寿屏,回来后就成了这样!”
“这就对了。”道济收起蒲扇,“这张公子定是用了邪术,把自己的执念缠在了丝线上,借着阿珍的绣活续命呢。”
原来那城南张公子是个落魄秀才,一心想考功名却屡试不第,半年前染了重病,听说用“活人绣魂”之术能借他人阳气续命,便买通绣坊的伙计,把浸了自己生辰八字和怨念的黑丝线交给阿珍,谎称要绣鸳鸯帕送心上人。阿珍心思单纯,接过丝线就开始绣,不知不觉被执念缠上,魂魄也渐渐被丝线勾走。
“那可怎么办啊?”林老夫人急得直跺脚,“阿珍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可怎么活啊!”
“老夫人莫慌。”道济晃了晃酒葫芦,“这邪术虽阴毒,却也有破解之法。只要找到张公子藏执念的信物,再用阿珍的本命绣线绣一幅‘解厄图’,就能把执念打散。”
众人立刻动身去城南找张公子。张府的门紧闭着,门环上锈迹斑斑,敲了半天,才有个老仆开门,说张公子病重卧床,不见外人。道济眼珠一转,装成游方郎中,说能治张公子的病,老仆才半信半疑地让他们进去。
张公子躺在病床上,面色蜡黄,气息微弱,床头摆着个锦盒,里面正是阿珍绣了一半的黑丝鸳鸯帕。道济趁老仆不注意,一把抢过锦盒:“好你个黑心秀才,竟用邪术害人!”
张公子猛地睁开眼,眼里闪过黑气:“把帕子还我!没有它,我活不成!”
“活不成也不能害人!”道济将锦盒扔给广亮,“快去取阿珍的本命绣线,就是她第一次学绣用的那根!”
林老夫人连忙回家取来绣线,那是一根红色的丝线,用桑蚕丝特制,还带着阿珍儿时的体温。道济将红丝线递给阿珍,此时阿珍已被执念缠得快撑不住,手指都抬不起来。林老夫人握着女儿的手,泪如雨下:“阿珍,娘在这儿,你快醒醒,咱们一起绣解厄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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