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格教授望着眼前这个曾经光彩照人的少女——如今她眼下的青黑像是被人用最深的墨水晕染过，脸颊凹陷得能看见颧骨的轮廓。
这位素来以严厉着称的变形学教授感到心头一阵刺痛，仿佛有人用钝刀在慢慢剜着她的心脏。
"亲爱的，"她突然拍手召唤来一套精致的茶具，瓷器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我想你需要听听上周弗立维教授闹出的笑话。"
弗立维立刻会意，跳上一把悬浮的椅子开始比划："你们绝对想象不到——我在图书馆找《魔咒创新》时，皮皮鬼把书架上的'恶作剧魔咒大全'换成了'如何讨好地精'！"他夸张地挥舞着短小的手臂，"结果平斯夫人发现时，我的鼻子差点被羽毛笔戳穿！"
斯普劳特教授适时地从袖中抖落几颗会跳舞的豆子，翠绿的藤蔓立刻在病床边生长开花。一朵巨大的向日葵突然俯下身，用花瓣轻轻蹭了蹭格温尼维尔的脸颊，抖落一身金粉。
"我的小可爱们说，"斯普劳特眨眨眼，"你再不笑一笑，它们就要把营养剂全吐在斯内普的枕头上。"
特里劳妮不知何时飘到了众人身后，她的水晶球里浮现出滑稽的画面："我预见到...啊！一只穿着斯内普袍子的嗅嗅正在偷邓布利多的柠檬雪宝！"
格温尼维尔的唇角终于轻轻扬起，那抹笑意如同初春湖面裂开的第一道冰纹，脆弱却蕴含着破冰而出的生机。看得在场教授们心头最坚硬的角落都化成了春水。
麦格教授方形眼镜后的目光瞬间柔软下来，她想起多年前在苏格兰高地上见过的一只白鹤——也是这样在暴风雨后抖落满身水珠，倔强地昂起头颅。弗立维教授悄悄背过身去，用绣着拉文克劳纹章的袖口按了按眼角。
下一秒，斯内普的睫毛如同黑蝶振翅般轻轻一颤，在苍白的脸颊上投下细碎的阴影。缓缓睁开眼，那双如黑曜石般的眼眸在晨光中显得格外清透。
这细微的动静一下子就吸引了格温尼维尔，她猛地转头，她看到那双总是锐利的眼睛此刻正茫然地望着自己，目光中竟带着罕见的柔软。
"哈！"她带着未散的哭腔冷笑一声，声音却抖得不成样子，"现在知道盯着我看了？我说什么来着？再这么熬下去..."她突然哽住，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您是不是非要..."
他的目光先是茫然地扫过天花板，最后定格在格温尼维尔脸上——少女憔悴的面容、凌乱的发丝、红肿的眼眶，还有悬在睫毛上将落未落的泪珠，全都清晰地倒映在他漆黑的瞳孔里。
他的声音像是被砂纸磨过，却仍带着那种特有的讥诮，"看来我们伟大的契约者，把自己熬成了一锅失败的生死水。"
"您还有脸提契约？！"格温尼维尔猛地站起身，椅子在地板上刮出刺耳的声响，"要不是我发现得早，您现在就该和曼德拉草作伴了！"她的声音越拔越高，"您知道我看到您倒在地上的时候——"
突然，她的手腕被一只冰凉的手握住。斯内普不知何时半撑起了身子，黑色的眼睛直视着她："我知道。"简单的两个词，却重若千钧。
医疗翼陷入诡异的寂静。月光草停止了歌唱，连画像们都屏住了呼吸。格温尼维尔翡翠色的眼眸中，愤怒与后怕仍在翻涌，却在那只冰冷的手掌中渐渐平息。
"这是最后一次。"她的声音轻若誓言，尾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以莱斯特兰奇之名起誓。"
斯内普的唇角浮现出一个前所未有的弧度——不是讥讽的冷笑，不是刻薄的嘲笑，而是一个真实的、带着生命温度的表情。这个细微的变化让他整张脸都生动起来，仿佛阳光终于照进了常年阴暗的地窖。
"威胁，莱斯特兰奇小姐？"他的声音依旧沙哑，却多了一丝难以察觉的柔和，"看来我确实病得不轻，居然觉得这个提议...可以接受。"
格温尼维尔一边恶狠狠地瞪着他，一边动作轻柔地为他掖好被角："您还没见识到真正的威胁呢——我会让隆巴顿先生、韦斯莱先生和波特先生组成'关爱教授健康委员会'，每天早中晚各来请教三次。"她故意放慢语速，"关于如何...安全地...熬制...最简单的...疥疮药水。"
斯内普的表情瞬间凝固，苍白的脸上浮现出罕见的惊恐："你不如直接给我一瓶毒药。"他干巴巴地说，却在看到少女泛红的眼眶时，声音不自觉地低了下来，"...我考虑。"
阳光透过纱帘，为这幕奇异的对话镀上温暖的金边。格温尼维尔黑色的睫毛在光线中颤动，像是振翅欲飞的蝶。
"还有..."她的声音突然变得很轻，"这几天，哈利他们几乎每小时都来查看您的情况。赫奇帕奇的孩子们送来了自制的提神饼干，拉文克劳在公共休息室点了祈福蜡烛..."她的手指无意识地缠绕着一缕发，"就连斯莱特林的一年级新生，都在休息室挂上了祝您康复的银绿色绸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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