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清辞离开宗门的第十年。
这十年间,他的足迹几乎踏遍了九州每一个有人烟乃至荒无人烟的角落。
他不再身着玄天宗那象征性的月白道袍,而是换上了一身洗得发白的青色布衣。
如同一个最普通的游侠儿,风尘仆仆,沉默地行走在山水之间。
所到之处,若遇不平事,他便出手;若遇害人妖邪,他便拔剑。
他从不留名,也极少与人交谈,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
久而久之,人间许多地方都开始流传起一位“不知模样、剑法如神、冷面心善的青衣大侠”的传说。
人们感念他的恩德,却无人知晓他的来历与名姓。
他从不在意这些虚名。
每一次解决完一地之事,在短暂的停留间隙。
他总会独自一人,于夜深人静时,或是在荒郊野岭的篝火旁,或是在简陋客栈的窗边,下意识地握住怀中那半块冰凉剔透的同心玉。
他总会怀着一丝微弱的、几乎不敢存在的期盼——期盼这块沉寂了十年的玉石,能够再次散发出一点点熟悉的温热。
哪怕只有一点点,也能证明她并非完全消失,证明这天地间还有一丝她的气息与他相连。
可是,没有。
一次也没有。
同心玉永远那么冰凉,如同它的另一半一样,杳无音信。
仿佛那几年的相伴与最后的诀别,都只是一场漫长而逼真的梦境。
长久的、一次又一次的失望,如同冰冷的潮水,渐渐将他那颗因重逢希望而短暂松动的心,重新冰封了起来。
他变得更加沉默,更加冷硬,眼神恢复了曾经的古井无波,甚至比过去更加空洞。
他仿佛又变回了那个不知感伤、不懂悲喜,只会按规矩行事、挥剑除魔的“木头”。
只是这“木头”的心核深处,多了一道永不愈合的裂痕。
这一日,他行至江南一带的一座水乡小镇。
镇上氛围有些怪异,看似繁华的表面下,弥漫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恐慌。
客栈大堂里,几个本地人凑在一桌,压低声音窃窃私语,神色紧张。
“哎,你们听说了没有?最近咱们这地界不太平,有个专挑新娘子下手的大妖!已经有好几家刚过门的新娘在洞房花烛夜被掳走了,找到时都……唉,都被迫害得不成样子了!”
一个瘦削的男人神秘兮兮地对同伴说道。
“怎么没听说!都失踪五六个了!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吓得现在有姑娘的人家都不敢办喜事了!”
另一个胖些的汉子接口,脸上带着惧意,“可偏偏,咱们县令家的千金明日就要出嫁了!我看呐,怕是也难逃毒手……”
“县令老爷就不怕?”
“谁知道呢?或许请了高人?”
他们的对话,一字不落地飘进了角落里独自饮茶的顾清辞耳中。
他放下手中的茶杯,杯底与木桌发出轻微的磕碰声。
他面无表情地丢下几个铜板,拿起桌边那柄用粗布包裹的长剑,起身默默走了出去。
隔天,小镇主街上竟真的锣鼓喧天,红绸高挂,一派喜庆景象。
一支规模不小的迎亲队伍吹吹打打,缓缓前行。
街道两旁挤满了看热闹的百姓,人群中不时发出欢呼,但更多的却是交织着担忧、恐惧和好奇的窃窃私语。
“这县令大人还真敢嫁女儿啊!就不怕那专抓新娘的妖怪?”
“说不定县令大人早就请了得道高人,布下天罗地网了呢?”
“快看!那新郎官!长得可真俊啊!”忽然,有人将话题转向了马上的新郎。
只见顾清辞一身大红喜服,端坐于高头大马之上。
他面容俊朗依旧,只是眉宇间凝着一股化不开的冷冽,与这身喜庆的打扮格格不入。
他并未在意周遭的议论纷纷,目光沉静地望着前方,若有所思。
昨夜,他找到了县令,亮明了修仙者的身份,提出了一个李代桃僵、引蛇出洞的计划。
于是,便有了今日这出“县令千金出嫁”的大戏。
迎亲队伍浩浩荡荡来到了装饰一新的府邸。
热闹的鞭炮声和唢呐声中,却总隐隐透着一丝难以言喻的诡异和紧张。
“请新娘下轿——”媒婆拔高了嗓门,声音尖锐地划破天际。
在宾客们强装出来的欢声笑语中,顾清辞面无表情地牵起红绣球的另一端,与顶着红盖头的“新娘”一同步入了府内。
与坐在主位上、强作镇定的县令交换了一个眼神,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繁琐的礼仪在一种压抑的氛围中进行着。
拜完天地后,依照程序,先将“新娘”送入了精心布置的洞房。
顾清辞留在宴席间,勉强应付着前来敬酒的宾客。
他抬眸环视着周围虚假的喜庆,看着人们脸上强撑的笑容,心底莫名涌起一股巨大的怅然若失。
这样的场景,他曾在自己最深沉的梦境中勾勒过,只是梦中的主角……
就在这时,眼角的余光似乎瞥见一道极快的黑影从不远处的回廊一闪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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