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屏幕上的那行字，像一道冰冷的闪电，劈开了林薇混沌的思绪。
「晚上有空吗？我母亲来这边办事，想顺便见见你。」
江辰的母亲。
要见她。
秦雪那些如同诅咒般的话语——“联姻”、“门第”、“不是光有喜欢就够的”——瞬间以放大了数倍的音量在她脑海里炸开。恐慌像潮水般涌上，瞬间淹没了她。怎么会这么快？她还没有任何心理准备，甚至还没有从秦雪制造的焦虑中缓过神来！
她的手指冰凉，颤抖着在回复框里输入又删除，反复几次，都不知道该如何回复。答应？她害怕面对那个想象中威严而挑剔的贵妇人。拒绝？这似乎更不合情理，而且可能会给江辰的母亲留下更坏的印象。
就在她心乱如麻，几乎要窒息的时候，手机又震动了一下。是江辰直接打来了电话。
铃声固执地响着，仿佛能穿透她的慌乱。林薇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镇定下来，按下了接听键。
“看到信息了？”江辰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依旧是平缓的语调，但细听之下，似乎比平时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
“看，看到了。”林薇的声音带着自己都没意识到的微颤。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江辰再开口时，语气肯定了几分：“不用紧张。只是简单吃个晚饭，我在。”
简单的“我在”两个字，像是一块浮木，让在恐慌中沉浮的林薇暂时抓住了依靠。他察觉到了她的紧张，并且给出了承诺。
“好……在哪里？几点？”她听到自己有些干涩的声音问道。
傍晚，林薇站在衣柜前，第一次觉得自己的衣服如此乏善可陈。每一件T恤、每一条牛仔裤看起来都那么学生气，那么普通。她最终选了一件样式最简单的米白色连衣裙，这是她衣橱里最“正式”的一件了，还是去年妈妈买给她的。
她对着镜子仔细梳理头发，化了一点淡妆，试图让自己看起来更得体一些。但镜子里的女孩，眼神里的不安和忐忑却无法掩饰。
苏晓在一旁给她打气：“薇薇别怕！你是去见男朋友的妈妈，又不是去面试！做你自己就好！再说了，有江辰学长在呢，他肯定会护着你的！”
话虽如此，当林薇走到校门口，看到那辆低调但线条流畅的黑色轿车，以及站在车旁、换了一身休闲西装更显身姿挺拔的江辰时，她的心还是提到了嗓子眼。
江辰看到她，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片刻，点了点头：“很好看。”
他替她拉开副驾驶的车门。林薇坐进去，车内弥漫着淡淡的皮革清香和一种冷冽的、属于江辰的气息，这让她稍微安心了一点。
车子平稳地驶向市区一家格调高雅的法式餐厅。一路上，江辰的话不多，但会偶尔跟她提一两句他母亲的喜好和忌讳，语气平静，像是在交代一件再普通不过的事情。
“她话不多，喜欢安静。问什么答什么就好，不用刻意讨好。”
林薇默默记下，手心里全是汗。
餐厅环境私密幽静，穿着得体的侍者引他们到一个靠窗的雅座。一位穿着香槟色套装、佩戴着简约珍珠项链的女士已经等在那里。她看起来比林薇想象中要年轻，保养得宜，妆容精致，但眉眼间带着一种疏离的审视感，和江辰偶尔流露出的冷峻如出一辙。
“妈。”江辰淡淡地打了声招呼，为林薇拉开椅子。
“阿姨好。”林薇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自然些，微微鞠躬。
江母的目光落在林薇身上，像精密仪器一样快速扫过，从她的头发、脸庞、衣着到举止，脸上带着礼貌却毫无温度的微笑：“你好，林薇是吧？坐吧，不用拘束。”
落座后，气氛有些微妙的凝滞。江母并没有立刻询问林薇什么，而是先跟江辰聊了几句关于他近期学业和某个投资项目的事情，用语简洁，逻辑清晰，完全是将他当作平等的商业伙伴在交流。
林薇安静地坐在一旁，感觉自己像个局外人。她插不上话，只能小口喝着水，努力维持着得体的坐姿。
终于，江母将话题引到了林薇身上，语气依旧温和，问题却直指核心：“林薇是学艺术设计的？这个专业很有趣，不过将来的职业规划是怎样的呢？听说搞艺术这一行，波动性很大，不太稳定。”
来了。林薇的心一紧，她深吸一口气，按照自己之前想好的回答：“是的阿姨，我目前很喜欢这个专业。未来的话，希望能结合商业应用，比如进入互联网公司做UI设计或者品牌视觉，稳定性会高一些。”
江母点了点头，不置可否，转而问道：“家里父母是做什么工作的？身体都还好吧？”
这些问题看似家常，但林薇能感觉到其中衡量与评估的意味。她尽量客观地回答了，心里却越来越沉。她能感觉到一道无形的壁垒横亘在她和这位优雅的女士之间。
餐点上来了，席间谈话断断续续。江母偶尔会问林薇一些关于学校、兴趣爱好的问题，但态度始终保持着一种礼貌的距离感。直到甜品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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