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份报告,连同其他几路调查的结果,最终汇集到了秦念慈的案头。
几乎是同时,来自上级的质询电话也打了进来,语气严肃:是否应立即制止这种在全国范围内,擅自使用“疑似关联人物”语言模板的民间行为?
秦念慈没有立刻回答。
她花了半天时间,亲自撰写了一份评估报告。
报告的核心观点清晰而锐利:所有播报内容,无论版本如何,其本质均为公共农事知识和气象提醒,不涉及任何个人崇拜的引导,也未形成任何实质性的社会风险。
报告的最后一页,她写道:“真正的风险不是记忆,而是彻底遗忘一个人之后,由虚无和揣测所催生的、不受控制的虚构。我们不该惧怕人们记住他,而该警惕人们忘记他做过什么。”
紧接着,她反手提交了一份全新的企划案,提议设立一个名为“朴素话语奖”的内部激励项目,用以奖励那些在基层信息传播中,使用最接地气、最有效的方言或俗语完成有效传达的案例。
评审标准的第一条,被她用粗体标出:“不说‘他教我们的’,只说‘我们该做的’。”
川西高原,云雾缭绕。
沈昭岐裹着厚实的冲锋衣,行走在广袤的牧场上。
不远处,一个康巴汉子正站在一台改装过的皮卡车旁,调试着车顶高悬的巨大喇叭。
一阵藏汉双语的气象提示声,穿透稀薄的空气,回荡在山谷间。
“午后有雷暴,羊群要归圈。扎西德勒。”
沈昭岐的脚步猛然停住。
他静静地听着,那句“羊群归圈”的藏语播报,四个音节的顿挫起伏,那种在吸气后瞬间发力、尾音却微微下沉的呼吸节奏,竟与他二十岁时,在街头练习叫卖水果时的呼吸方式,完全相同。
那是他为了让声音传得更远,自己摸索出的土办法,是他最隐秘的个人印记。
他缓步走过去,牧民正因为设备问题而烦躁地拍打着车身。
“电压不稳,电池老化了,容易卡带。”沈昭岐说着,从背包里取出一节崭新的高容量电池递了过去。
牧民愣了一下,接过电池换上,广播果然流畅了许多。
他感激地冲沈昭岐笑了笑,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用不太流利的汉语说:“谢谢兄弟!这录音是县里统一发的,说是采集了很多人的声音,是‘大家的声音’。”
“大家的声音”,沈昭岐轻声重复了一遍,点了点头,不再言语,转身缓缓走入那片更浓的云雾深处,身影很快便被吞没。
深夜,秦知语的办公室依然灯火通明。
她独自一人,反复重听着那段最新的、从民间采集到的播报音频。
助理轻手轻脚地走进来,低声问:“秦总,要不要动用‘深海’资源,追查这些音频的最终源头?”
秦知语摆了摆手,目光没有离开窗外璀璨的城市夜景。
她轻声反问:“查到了又能怎样?封掉一台老旧的机器,还有成千上万张嘴在诉说。你堵不住的。”
话音刚落,仿佛是为了印证她的话,午夜零点准时到来。
窗外,那片由无数灯火构成的钢铁森林,像是接到一个无声的指令,所有景观射灯、广告巨幕,在同一瞬间,悄然熄灭。
遍布全国的每一个天穹服务站,也在这一刻,准时响起那段长达三十七秒的、绝对的无声音频。
整个世界,仿佛都在为某个人默哀,又像是在倾听一个不存在的声音。
秦知语看着这片熟悉的、每年都会上演一次的寂静,眼眶微微泛红,嘴角却勾起一抹释然的笑。
“从前,我总想把他牢牢锁进我的世界,锁进我的记忆里。”她轻声道,像是在对助理说,又像是在对自己说,“现在我才终于懂得——他早就活进了别人的日子里,活成了阳光、风声和每日的提醒。”
她转过身,望向办公室那面墙。
墙上,那个巨大而空旷的画框,静静地立在那里。
它曾经是一种偏执的等待,等待一幅永远无法完成的肖像。
但现在,它看起来,似乎终于不再等待了。
三十七秒的静默结束,城市的灯火重新点亮,一切重归喧嚣。
天穹系统内,庞大的数据流也恢复了平稳的奔涌。
然而,就在这平稳的表象之下,在林晚面前那覆盖了整面墙的监控主界面最深处,一个从未被任何人主动触碰过的、代号为“基石”的底层协议模块,那代表着“绝对休眠”的深灰色图标,在无人察觉的瞬间,悄无声息地,转为一抹刺眼的、预示着最高威胁等级的血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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