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牢关的焦烟尚未散尽,陈锋的玄甲铁骑已踏过洛水浮桥。
京师朱雀门紧闭,城头龙旗下,老太监尖利的嗓音在颤抖:“陛下有旨!四门戒严!擅议开城者诛九族!”
五丈高的城垛后,贺拔家主贺拔宏却将密信揉入烛火,对嫡子低语:
“岭南王破关只用三日,你以为这朽木城墙挡得住八十万铁骑?今夜子时,开西门!”
当夜暴雨倾盆,陈锋的陌刀斩断门闸时,闪电映亮他冰冷的笑容:
“传令!皇城之内——只进不出!”
虎牢关的焦土尚有余温,洛水裹挟着断戟残甲呜咽北去。玄甲军的战旗在关城废墟上猎猎作响,三万铁骑沿着驰道两侧扎营休整。空气中弥漫着血腥与硝石混合的刺鼻气味,担架队穿梭如织,将重伤员抬往临时医帐。军医官嘶哑的吼声穿透嘈杂:“金疮药!绷带!快!”
“王爷有令!战死者抚恤加倍,家眷由王府奉养终身!”传令兵纵马飞驰过各个营区,嘶吼声压过了伤兵的呻吟。疲惫的士兵们默默擦拭着染血的陌刀,眼中却燃起更炽热的火焰——虎牢关已破,京师就在三百里外!
大周京师,紫宸殿。
“废物!一群废物!”皇帝周胤将八百里加急军报狠狠砸在丹墀下,玉冠歪斜,龙袍下的身躯因暴怒而颤抖,“虎牢天险,贺拔胜两万神策军!竟连三日都没守住!”
兵部尚书王庸匍匐在地,声音发颤:“陛…陛下,洛东仓被焚,京畿存粮仅够半月…临颍、襄城失守,南逃之路已绝啊!”
“水路呢?郑海龙的水师何在?”周胤猛地转向水师都督。
“岭南水师战船蔽海,已封锁长江口!”水师都督面如死灰,“楼船…根本不敢离港!”
死寂笼罩大殿。窗外一道惨白的闪电劈开暮色,旋即炸雷滚过琉璃瓦顶,震得梁柱簌簌落灰。暴雨将至的闷热裹住每个人的咽喉。
“传旨!”周胤眼中布满血丝,声音尖利如刀,“四门戒严!敢议开城者,诛九族!命京营十二卫上城死守!城中凡十五岁以上男丁,皆征发守城!各世家私兵、部曲,即刻交由兵部统辖!”他枯瘦的手指死死抠住龙椅鎏金扶手,指甲崩裂渗出鲜血,“朕…与京师共存亡!”
暴雨如注,狠狠砸在贺拔府祠堂的青色瓦当上。烛火在穿堂风中明灭不定,映照着祖宗牌位森然的轮廓。贺拔宏屏退所有仆从,只留嫡长子贺拔烈。他展开一张被雨水洇湿的密函,纸上只有八个凌厉如刀锋的墨字:
“子时西门,献城者生。”
烛火猛地一跳,将贺拔烈惨白的脸照得忽明忽暗。“父亲!这是通敌!贺拔家世代忠良…”
“忠良?”贺拔宏发出一声夜枭般的惨笑,枯瘦的手指猛地戳向窗外暴雨中的皇城方向,“虎牢关守将贺拔胜,是你嫡亲叔父!他的首级此刻正挂在岭南军的旗杆上!皇帝可曾有一字抚恤?!那昏君宁可征发全城男丁送死,也不肯调边军回援!”他一把抓起供桌上象征贺拔家荣耀的鎏金虎符,狠狠砸在地上!“看看!这世代功勋,换来了什么?贺拔家八千私兵,明日就要被送上城墙当肉盾!”
惊雷炸响!电光瞬间照亮贺拔宏眼中孤注一掷的疯狂:“岭南王陈锋,三日破虎牢,焚洛东,锁京畿!你以为这朽木般的城墙,挡得住他八十万虎狼之师?今夜子时开西门,是我贺拔家唯一的生路!”
暴雨冲刷着京师西门的青砖,守将赵贲焦躁地在门洞里踱步。雨水顺着铁甲缝隙灌入脖颈,冰冷刺骨。“都打起精神!弓弩上弦!”他对着蜷缩在避雨处的士兵怒吼,“贺拔家增援的私兵怎么还没到?”
马蹄声刺破雨幕!一队黑衣玄甲的骑兵如幽灵般冲破雨帘,为首将领高举一枚虎符:“贺拔家部曲奉令协防西门!速开侧门!”
赵贲借着城头火把,看清那枚沾满泥水的鎏金虎符——正是贺拔家调兵信物!他心中稍安,挥手喝令:“开侧门!”
沉重的包铁木门刚开启一道缝隙,异变陡生!
“杀!”黑衣骑兵暴起发难!雪亮横刀瞬间劈翻门边守军!同时,数十道钩索从城外黑暗处激射而上,牢牢扣住垛口!玄甲身影如壁虎般攀援而上,刀光在雨夜中泼洒出刺目血花!
“敌袭!关城门!”赵贲目眦欲裂,拔刀嘶吼!但太迟了!攀上城头的玄甲死士已如猛虎扑入守军之中,刀锋过处,残肢断臂与雨水混作一团!城外,沉重的撞木在号子声中狠狠撞击着主门!
“轰——!”门闩断裂的巨响压过了雷声!京师西门,洞开!
陈锋勒马立于暴雨之中,漆黑王袍被雨水浸透,紧紧贴在玄铁重甲上。他冷漠地注视着潮水般的玄甲军涌入城门,喊杀声、濒死哀嚎声、兵器撞击声在雨夜中交织成地狱的乐章。闪电撕裂天幕,瞬间照亮他眸底冰封的杀意。
“王爷!”李狰策马奔来,脸上血水与雨水混流,“贺拔宏已被控制!贺拔府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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