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山智久独自一人,踏上了那条通往巢城的险峻山道。他手中紧紧握着那两件沉甸甸的“信物”——一枚冰冷的轰天雷和一支泛着幽光的火铳,心情复杂万分。这条路,他曾经走过无数次,或意气风发,或忧心忡忡,但从未像今天这般,感觉每一步都重若千钧。身后是代表新生与未来的北汉天朝,前方是注定覆亡的旧主与牢笼。他深吸一口气,将杂念压下,目光重新变得坚定。为了城内数千军民的生路,也为了自己的前程,他必须成功。
当他疲惫却挺拔的身影出现在巢城那紧闭的、以巨木和铁条加固的城门前时,城头上负责警戒的守军立刻发现了他。
“是……是智久大人!”有眼尖的士兵认出了他,发出惊疑的呼声。
“快!快去禀报国相!”守城的小队长不敢怠慢,连忙派人飞奔向城中心的“王宫”(实为相壹的府邸)报信。
然而,看着城下孤身一人,身上没有兵器,却带着两个奇怪物件的大山智久,尤其是他来的方向分明是北汉军营,守军们面面相觑,谁也不敢擅自打开城门。只是隔着门缝,紧张地对外喊道:“智久大人稍候!已派人去禀报国相了!”
大山智久也不催促,只是静静地站在城下,仰头望着这座他曾为之出谋划策、如今却可能成为葬身之地的孤城,心中五味杂陈。
巢城“王宫”内,相壹正焦躁地踱步。城外北汉大军围困日紧,虽然凭借地利暂时无忧,但粮草一日日消耗,军心也日渐浮动,他仿佛能听到那无形的绞索正在慢慢收紧。听到士兵急报大山智久在城外求见,他先是猛地一愣。
“智久?他不是在四国岛吗?怎么会突然来到这里?还是从北汉军的方向来的?”一连串的疑问瞬间涌上相壹心头。他本能地感到一丝不安,怀疑这是否是北汉的诡计。是诈降?是来做说客?还是……他不敢深想。
“他带了多少人马?”相壹厉声问道。
“回禀国相,只有他一人!未带兵刃,但是……手里拿着两个奇怪的东西,一个黑铁球,一根铁管子。”士兵如实回报。
一人?奇怪的东西?相壹眉头紧锁,心中的疑虑更深。他来回踱步,权衡利弊。大山智久是他最重要的谋士,其才智他深为了解,此刻突然出现,必有缘由。是福是祸?最终,对当前困境的焦虑以及对大山智久能力的某种依赖,让他做出了决定。
“让他进来!本相倒要看看,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相壹沉声道,同时暗中示意左右侍卫提高警惕。
沉重的城门在刺耳的摩擦声中,缓缓打开了一道仅容一人通过的缝隙。大山智久深吸一口气,迈步踏入了这座气氛压抑的孤城。街道两旁的士兵和百姓,都用一种混杂着期待、疑惑和警惕的目光看着他。
在熟悉的“王宫”大殿内,相壹高踞主位,脸色阴沉地看着走进来的大山智久。殿内侍卫手按刀柄,气氛凝重。
“智久!你不在四国岛御敌,为何突然来此?还是从北汉贼军的方向而来?”相壹不等大山智久行礼,便劈头盖脸地厉声质问,目光如刀,试图从他脸上找出任何一丝破绽。
大山智久停下脚步,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先深深地看了一眼这位曾经效忠的主人,然后缓缓躬身行了一礼,声音带着一丝沉痛:“主人……四国岛,已经没了。”
“什么?!”相壹霍然起身,脸色剧变,“你再说一遍?!”
“四国岛,已然陷落。”大山智久抬起头,迎向相壹震惊而愤怒的目光,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不仅四国岛,九州岛也早已被北汉军与卑弥弓收复。建御名方将军……也已兵败投降。如今,整个瀛洲,三岛之地,只剩下主人您困守的这座巢城,尚在抵抗。我们……我们大势已去了,主人!”
他将四国岛之战的经过,尤其是那场惨烈的野战,管统的追击中伏,以及最后城池被攻破,兄长大山津见被典韦阵斩的经过,简略却清晰地叙述了一遍。每一个字,都像重锤敲击在相壹的心头。
“你……你胡说!”相壹不愿相信,或者说不敢相信,他指着大山智久,手指因愤怒而颤抖,“你定是贪生怕死,投降了北汉,如今来做说客!来人!把这个叛徒给我拖出去,斩首示众!首级悬挂城门,以儆效尤!”
左右侍卫闻言,立刻上前,就要擒拿大山智久。
“且慢!”大山智久猛地一声大喝,声震屋瓦,竟一时镇住了那些侍卫。他毫无惧色地看着相壹,眼神中充满了悲悯与决然:“主人!到了此刻,您还要自欺欺人吗?您看看城外!北汉数万大军围困,旌旗蔽日!您觉得,凭借我们城内这区区两三千疲惫之师,还能支撑多久?就算您杀了我,又能改变什么?不过是让这满城军民,为您那不切实际的幻梦陪葬而已!”
他举起手中一直紧握的两件东西:“主人!您可知,我们为何会败得如此之快,如此之惨?您可知,北汉军凭借的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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