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夭忽听瑶儿的话,这才懂外爷的意思。以前的恨,现在的谢。被太阳灼伤过,但也曾被太阳温暖。
阳光下,四人在荒地上排开歪扭的菜苗。朝瑶掐了根狗尾巴草塞进西炎王手上,“感情这玩意儿就像野火,烧起来时恨不得把天都点喽,等烧完了...连灰都是烫手的。老祖宗把灰烬埋进骨血,以后坟前多了几根草,排队给你上坟呢。”
西炎王.........低首看着手中的狗尾巴草失声而笑。
她记忆中残酷无情的外爷,一点点褪去颜色,小夭瞅着叉腰站在树阴下的外爷,一步之遥便是炙热的阳光。
退一步,大树乘凉,进一步,烈日炎炎。
“年轻时执着什么都不为过,成熟时放弃什么都不是错,唯独感情之事例外。”
小夭听见身侧感慨的声音,回头一看,瑶儿躺在竹椅上,手指敲着扶手,悠哉悠哉。
“为何感情除外?”瑶儿不是最讲究顺其自然吗?她还会执着感情?
朝瑶闭着眼,脑海中是一红一白的身影,含笑细语;“感情是四季的河流,春汛时裹挟着山桃的碎瓣奔涌,夏潮里沉淀着星河的微光,秋涸时在河床刻下银色的脉纹,冬凝时将往事封存成冰晶。年轻时的爱是融雪期的决堤,成熟后的放手是入海口的平静。所有奔赴与告别,都是大地写给天空的情书。”
感情之事,爱与不爱以心为尺,而不是年纪。
西炎王捏着狗尾巴草的手渐渐收紧,他望着荒地上歪扭的菜苗,仿佛看见自己征战半生留下的沟壑,那些用鲜血浇灌的土地,最终长出的不过是几株野草。
人最锋利的是回忆,最钝的也是。
小夭愣愣看着飞舞的草屑,她望着田地里的沟壑,像极了外爷手背蜿蜒的血管。
西炎王忽然将草茎折成两段,断口处渗出清苦的汁液,坐回竹椅。
“当年在冀州战场...”他忽然改用粗粝的军伍方言,指节敲着竹椅扶手,“老子举着断剑突围时,血糊得睁不开眼,倒听见这野草被马蹄碾碎的声响。”
朝瑶翻身坐起,衣摆扫落几片竹叶:“您那把剑!是不是熔了外祖母的嫁妆?”她笑得像只得意的猫,“我就说怎么找不到外祖母的宝贝。”
“混账东西!”西炎王扬手作势要打,悬在半空却成了个僵硬的拥抱姿势。阳光穿过他指缝,在小夭脸上投下颤动的光斑,像某种秘而不宣的赦免。
将狗尾巴草簪进朝瑶发间:“野火燎过的地界...”他喉结动了动,嗓音沧桑,“来年蕨菜最鲜嫩。”
小夭望着树影边界。烈日下的菜畦里,毛球正追着蝴蝶撞歪了菜苗,左耳挽起的裤脚沾满泥。
那些灼伤过他们的往事,此刻正化作培育新芽的暖肥。
竹椅吱呀作响,西炎王摸出个褪色的锦囊扔给朝瑶:“拿去买糖。”袋里玉贝叮当,混着几粒陈年的种子。朝瑶夸张地捂胸口:“哎呦!这可是您攒的私房钱!”
“闭嘴吃你的糖。”老人笑骂着望向远处。小九骂无恙招蜂引蝶,踩坏菜苗,左耳与毛球笑声惊起满树麻雀。
他眯起眼,看阳光如何将四个人的影子揉成一片完整的阴凉。
朝瑶下辰荣山前专门交代三日后离开,让小夭别来送,主要她不想搞什么欢送仪式。随即带着四人回到城中,从空中落入府邸庭院,安慰自己败家凤凰没烧房子,只是把花草烧得一干二净。
九凤坐在水榭,眸色幽暗如深潭凝视着向他走来的人。小九看见凤叔的眼神,扯了扯无恙的衣衫,两人默契十足,拽着左耳和毛球赶紧逃。
朝瑶瞟了一眼四人逃走的方向,扬扬眉。仰首慢慢悠悠走向水榭,漫不经心走到九凤面前,忽地展颜一笑,往他腿上一坐,勾着他脖颈,娇俏明媚。
“赔钱。”
远处躲在屋檐下的四人,看见水榭消失不见,明白设下结界了。不过三小只可不敢离开,生怕等会又你死我活。他们不走,左耳自然陪着他们。
九凤垂眸直视坐在自己怀里的小废物,抬手拂过她额间灼灼洛神花印,指腹划过她的脸颊,倏地掐住她脖颈,一把将人提起来压在案几上,俯身逼近。
案几上的酒盏被撞翻,酒水在案上洇开血泪般的痕迹。
他的指节在小废物颈间发白,却像触碰易碎瓷器般不敢用力。她淡青血管在他掌心下跳动,每一下都震得他心尖发颤。
“你当我是棵摇钱树?”九凤注视着小废物明眸善睐的容颜,她就是拿准自己不敢动她?所以明目张胆一次又一次拿他的话当耳旁风。“你把九尾狐吞了?”
每吐出一个字,朝瑶的脖颈就多一道青紫指痕。她将他溢出力量强行吞噬,凤凰真火正在她血管里沸腾。
“饿了,找不到吃的。”朝瑶仰头更加贴合他的掌心,笑意比毒酒更甜。
九凤暴起掐着她腰肢撞向身后木柱,鎏金木柱在闷响中裂开纹路。“你他妈故意在找死对不对。”现在她什么都有了,却在求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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