斥候的声音越发颤抖,语速快得像连珠炮,将更可怕的消息砸向众人:“他们不仅投靠了大隋,还…… 还派了重兵助战!
契丹出了两万精锐骑兵,室韦派了三万步兵,靺鞨最狠。不仅派了三万人马参战,还把咱们高句丽的山川地形图、布防要塞图,全献给了杨倓!”
“轰!” 高元只觉得天旋地转,胸口像是被巨石碾过,一口气没上来,差点再次晕厥。
这三部本是高句丽在北方的天然屏障,是牵制大隋的重要力量。
如今他们倒向大隋,无异于亲手把高句丽的北部门户彻底敞开。大隋军队自此可以肆无忌惮地南下,再无后顾之忧。
甚至这几个部族还能为隋军提供粮草补给与向导,给大隋添些柴火!
光是想想这场景,就让人不寒而栗。
隋军本就势大,如今再加上这三方势力,兵力瞬间翻倍。
一旦北方防线彻底崩溃,都城就会直接暴露在隋军的兵锋之下,连缓冲的余地都没有。
“完了…… 出大事了……” 高元瘫坐在软榻上,眼神涣散,嘴里无意识地喃喃。
渊太祚倒吸一口凉气,手掌死死攥着拐杖,指节泛白,声音都在发抖:“这三方势力世代生活在北疆,最熟悉咱们的山川地形!
他们助隋,咱们的退路都被彻底堵死了,连拉扯的余地都没有!”
高建文一屁股瘫坐在身后的椅子上,魂不守舍地喃喃:“真完了…… 这下彻底完了。
南有徐世绩、裴元庆的精锐,北有杨倓、李元霸的虎狼之师,还有契丹、室韦、靺鞨在后夹击,咱们腹背受敌。
就这个阵仗来看,连条活路都没了啊……”
殿内瞬间陷入死一般的寂静,连呼吸声都清晰可闻。群臣个个垂头丧气,有的武将攥紧了拳头却无力挥出,有的文臣脸色惨白如纸,眼中甚至闪过了散伙逃命的念头。
这局面,神仙来了都难救。
高元的喘息声越来越粗重,像一头被困在绝境中受伤的野兽,胸腔里翻涌着万般憋屈与悔恨。
他扫过殿内垂头丧气的官员,又想起自己先前妄图趁大隋与突厥交战时,吞并新罗扩大版图的野心,只觉得无比讽刺。
那时他在朝堂上笑得有多得意,此刻就有多绝望。
“不行!高句丽绝不能就这么完了!”
一道嘶哑却坚定的声音突然打破死寂,乙支文德猛地抬起头,脸上的箭伤因激动而渗出血迹,他上前一步,单膝跪地请命:
“陛下!臣愿戴罪立功!臣请求率残部驰援杨万春,务必将隋军挡在北方,绝不让他们兵临都城!”
高元沉默了。
他何尝不想把战火挡在国门之外,可如今高句丽精锐尽失,乙支文德的残部不过万余人,这点力量能挡住杨倓的大军吗?
他心里没底。
渊太祚看出了他的疑虑,上前一步低声进言:“陛下,单靠咱们的力量,绝难抵挡大隋与三方联军。
眼下唯一的生机,是联合突厥与百济出兵相助,或许还能搏出一线生机!”
光是守住北方还不够,南方的徐世绩与裴元庆同样是心腹大患。
如今局势比前几次东征还要凶险,光凭高句丽一己之力,根本撑不住。必须拉突厥和百济下水,高句丽才能争取喘息之机。
“突厥或许还有可能,但百济……”
高元的眼神动了动,随即又黯淡下去,苦笑道:“百济国王与杨倓早有盟约,他怎么会帮咱们?不落井下石就算仁至义尽了。”
“那也得试!”
渊太祚急得声音都变了调,咬牙道:“除此之外,咱们别无他法!难道要眼睁睁看着南方防线被攻破,等着裴元庆的银锤砸开都城城门吗?”
“我也觉得该试,尤其是突厥这边。”
“始毕可汗与杨倓有血海深仇,他肯定愿意帮咱们牵制隋军。再说,他也不想看到高句丽覆灭后,大隋一家独大,转头就对突厥动手吧!”
高建文突然开口,眼神里多了一丝希冀。
这话瞬间点醒了众人,殿内的气氛终于有了一丝松动。
是啊!
突厥与大隋本就势同水火,始毕可汗的手臂更是被杨倓折断,这仇恨不共戴天。
而且从局势来看,突厥绝不可能坐视大隋彻底掌控辽东,那样的话,突厥的东南门户就会被大隋捏住。
只要稍加挑动,突厥必然会出兵。
“唉……” 高元重重叹了口气,心中也是有些苦涩。
上次他派人联络始毕可汗商议联合,对方倒是同意了,却提出要高句丽先出兵,与突厥夹击杨倓的大军。
当时他还想保存实力,等着坐收渔利,双方的谈判就这么僵持住了。
如今风水轮流转,倒是轮到他求着突厥出兵,真是山水有相逢啊。不过事到如今,没什么可犹豫的。
高元猛地攥紧拳头,眼中闪过一丝狠厉。
“高右太!”
“臣在!” 高右太立刻上前躬身。
“你立刻带人去联络始毕可汗,告诉他,之前他提出的条件,朕都答应了,与他夹击杨倓!
如果我高句丽灭了,下一个就是他,所以他不要玩什么花样!”
高元的声音带着破釜沉舟的决绝,他也顾不得后续了,现在他只想要击退杨倓。
“属下明白!这就去办!” 高右太不敢耽搁,转身快步退出大殿。
看着他的背影,高元的心情稍稍平复了一些。只要突厥能出兵,就能分担北方的压力,他也能腾出精力应对南方的危机。
随后他看向殿内的核心重臣,开始部署:“渊太祚,你立刻带人加固都城城防,把周边府库的粮草、兵器全部集中到城里,准备死守!”
“臣遵旨!”
“乙支文德,你负责整顿全国残军,收拢逃兵。凡临阵脱逃者,一律斩首示众,务必稳住军心!整顿完毕后,立刻率军北上,配合杨万春守住乌骨城,迟滞隋军南下的速度!”
“臣领旨!必以死相拼!” 乙支文德重重叩首,额头磕在金砖上发出闷响。
“高建文,你亲自出使百济求援,务必说动百济国王出兵,挡住徐世绩的攻势。”
高元的声音顿了顿,补充道,“若是百济不肯出兵,那就放弃南方部分城池,收缩防线,固守要害,拖延时间等待援兵!只要咱们撑到突厥出兵,裴元庆自然也就掀不起风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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