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母亲偷偷塞给我学费,说:“颖啊,妈没文化,知道读书的苦。你去读,钱的事妈想办法。”
后来我考上大学,靠着助学贷款和兼职完成了学业。而田磊,连高中都是勉强毕业,整日游手好闲,却依然是我爸妈的心头肉。
“磊磊是男孩,将来要撑起这个家的。”母亲常这么说,仿佛女儿就撑不起一个家。
工作后,我每月按时寄钱回家,爸妈逢人就夸女儿孝顺。可当田磊说要结婚,需要在城里买房时,他们毫不犹豫卖掉了老屋——那栋承载着田家五代人记忆的老宅。
“你弟没房子结不了婚,咱老田家不能断了香火啊。”母亲在电话里这样解释,声音里透着愧疚,却丝毫没有动摇决定。
想到这里,泪水无声地滑落,浸湿了枕头。我为家庭付出的一切,似乎永远比不上弟弟的存在本身。
第二天是周六,我一大早就开车回了桂花屯。三个小时车程,我脑子里乱糟糟的,既想立刻见到父母问个明白,又害怕面对那个已经不属于我们的家。
老屋前的桂花树还在,只是树下堆着杂乱的纸箱和打包好的家具。母亲坐在门槛上剥毛豆,背影佝偻得像只虾米。父亲则在院子里来回踱步,检查还有哪些家当可以变卖。
“爸,妈。”我轻声唤道。
母亲抬头,眼里闪过一丝惊喜,随即又黯淡下去:“怎么回来了?也不提前说一声。”
“回来看看。”我环顾四周,心像被什么东西揪紧了,“东西都收拾得差不多了?”
“差不多了,你弟明天来接我们。”父亲接过话头,声音沙哑,“新房主下周来收房。”
我看着他们花白的头发,布满皱纹的脸,突然什么质问的话都说不出了。他们也是这场观念的受害者,被“传宗接代”的思想绑架了一辈子。
“先去我那儿住段时间吧。”我说,声音不大,但足够坚定。
母亲的眼睛亮了一下,又迅速暗下去:“周涛他...同意吗?”
“我的家,我能做主。”我说了谎,一个明知很快就会拆穿的谎。
帮父母收拾行李时,我发现母亲偷偷抹了好几次眼泪。这个我从小长大的家,每一寸土地都浸透着回忆。墙角有我小时候量身高划的线,厨房门框上有田磊调皮刻下的刀痕,院子里的石磨停转多年,却依然立在原处。
“妈,真的非要卖掉不可吗?”我终于还是问出了口。
母亲长叹一声:“你弟那边...女方家要求必须在城里有房,否则婚事就黄了。我们也没办法...”
“那你们以后住哪儿?总不能一直租房子吧?”
“你弟说了,等他那边安顿好,就接我们过去。”母亲说这话时,眼神飘忽,显然自己也不太相信。
我没有戳破。在这种事上,父母宁愿自欺欺人,也要保全儿子的面子。
回城的路上,父母坐在后座,沉默得像两尊雕塑。我透过后视镜看到父亲一直望着窗外,眼神空洞。母亲则低头摩挲着一个旧布包,那里面装着家里的相册和重要证件。
“周涛知道我们今天回来吗?”快到家时,母亲突然问。
“知道。”我又撒了谎,手心渗出冷汗。
车停在地下停车场,我帮父母拎着行李上楼。电梯数字一层层跳动,我的心也跟着悬得越来越高。
钥匙转动门锁的那一刻,我祈祷周涛不在家。但门一开,我就看见他坐在客厅沙发上,面前摆着两杯茶,似乎早有准备。
“爸,妈。”周涛起身打招呼,语气礼貌却疏离。
我父母局促地站在门口,像是做错事的孩子。这种卑微的姿态刺痛了我的眼睛——在我的记忆里,父母从未如此低声下气。
“先休息一下,我帮你们把行李放客房。”我试图打破尴尬的气氛。
周涛却突然开口:“客房我放了健身器材,没收拾。要不先住酒店?我已经订好了,就在附近。”
空气瞬间凝固。我难以置信地看着周涛,他居然提前订了酒店?这意味着他早就打定主意不让我父母住进来。
“住什么酒店?家里有房间。”我尽量保持平静。
“那是我的书房和健身房,不是客房。”周涛强调着“我的”两个字,像一把尖刀扎进我心里。
我父母的脸色由红转白,母亲连忙摆手:“住酒店好,方便,不打扰你们年轻人。”
“妈!”我几乎要哭出来,“这是你们的女儿家,怎么叫打扰?”
父亲一直沉默着,这时终于开口:“小周考虑得周到,我们住酒店就行。”他提起行李,转身就要走。
那一刻,积聚已久的委屈和愤怒像火山一样爆发了。
“周涛,今天我把话说明白。这房子是你爸妈出的首付不假,但房贷是我们一起还的,家里的装修、家电是我用积蓄买的。你说这是你的房子,好,那咱们明天就去过户,把我出的部分还我,我带我爸妈走!”
周涛显然没料到我会如此强硬,一时语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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