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上,那块刻着“十八长老 姬灵溪”的淡蓝色玉牌,正静静悬浮着,灵光依旧柔和。而它旁边的位置,原本摆放着十一至二十号长老魂牌的地方,此刻只剩下一片狼藉——木架上的凹槽空空如也,地上散落着各种材质的碎片,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神魂溃散气息,每一缕都带着熟悉的味道。
那是墨尘师兄的沉稳,凌霜师姐的清冷,曲风师弟的洒脱,岳山师兄的厚重……九道气息,曾经鲜活而温暖,此刻却只剩下冰冷的溃散,如同风中残烛,转瞬即逝。
姬灵溪的目光缓缓扫过那些空荡的凹槽,指尖微微颤抖。她站在那里,月白的裙摆垂落在地,与地上的碎片形成鲜明的对比。良久,她才轻轻开口,声音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沙哑,却依旧保持着平稳:“看来这次,情况不好了。”
没有歇斯底里的惊呼,没有悲痛欲绝的哭喊,只是一句平静的陈述,却比任何激烈的情绪都更让人感受到她内心的沉重。她抬起头,望向那些空荡的木架,眼中闪过一丝哀恸,却很快被坚定取代:“师兄,师弟,师妹……你们,终究还是战死了。”
她知道,宗门的长老们近日正在边境抵御魔族入侵,此前传回来的消息虽称战况胶着,却从未有过如此大规模的陨落。九位长老同时战死,这意味着边境的战局,恐怕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
就在这时,殿门处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姬灵溪没有回头,她早已感知到了来人的气息。
李玄清和张鹤年从殿门内侧走了进来,两人的脸色都极为苍白,眼神中满是惊惶与悲痛。他们看着站在木桌旁的姬灵溪,嘴唇动了动,最终还是齐齐躬身行礼,声音带着颤抖:“十八长老。”
他们知道,此刻姬灵溪的心情必然沉重,可作为供奉魂牌房的值守者,他们必须向长老汇报情况。只是话到嘴边,却不知该如何开口——九位长老陨落,这样的消息,实在太过沉重。
姬灵溪缓缓转过身,目光落在两人身上。她看出了他们的不安,也明白他们的难处。没有让他们多言,她直接开口,声音清晰而有力,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长话短说,时间紧迫。”
李玄清和张鹤年闻言,立刻挺直了身体,凝神倾听。
“你们二人,即刻前往宗门的‘青芽谷’,将所有体内觉醒了‘天贼’体质的弟子集合起来。”姬灵溪的语速不快,却每一个字都清晰无比,“带上他们,从谷后的‘秘地通道’离开青冥剑仙府,前往东域的‘落霞宗’暂避。记住,路上务必小心,不可暴露行踪,若遇魔族阻拦,可动用我之前交给你们的那枚‘青冥令’,调动沿途的宗门暗哨接应。”
“天贼”体质的弟子,是宗门未来的希望。这种体质极为特殊,对天地元气的感知力远超常人,修炼速度一日千里,是未来能够撑起宗门的栋梁。如今九位长老战死,边境防线恐怕已破,魔族随时可能入侵仙府,这些弟子绝不能有任何闪失。
李玄清和张鹤年听到“天贼”弟子”和“秘地通道”,眼中先是一愣,随即立刻明白了姬灵溪的用意。他们心中一紧,知道事态已经紧急到了必须转移核心弟子的地步。两人没有丝毫犹豫,再次躬身行礼,齐声应道:“遵命!”
说完,他们不再停留,转身快步走出殿门,身影很快消失在夜色中。他们知道,每多耽误一刻,那些弟子就多一分危险。
殿内再次恢复了寂静,只剩下姬灵溪一人。她站在木架前,目光再次落在那些空荡的凹槽上,空气中的神魂气息越来越淡,仿佛那些曾经熟悉的身影,正在逐渐从这世间消失。
她轻轻叹了口气,那声叹息里,有悲痛,有无奈,却更多的是一种决绝。她知道,接下来,该轮到她来守护这座仙府了。
就在这时,她的眉头忽然微微一皱,原本平静的眼神瞬间变得锐利起来。她猛地转过身,望向殿门的方向,右手悄然按在了腰间的剑柄上——那是一柄通体雪白的长剑,剑鞘上刻着细密的云纹,正是她的佩剑“凝霜”。
她能感觉到,殿外不远处,有几道陌生的气息正在快速靠近。那气息阴冷而霸道,带着浓郁的血腥气,绝不是宗门的弟子或长老。
“来了吗?”姬灵溪低声自语,声音里没有丝毫畏惧,只有一种蓄势待发的平静。她缓缓拔出了“凝霜”剑,剑尖斜指地面,雪白的剑身在月光下泛着冷冽的寒光。
殿外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沉重而杂乱,仿佛有无数人正在朝着供奉魂牌房围拢过来。空气中的血腥气越来越浓,甚至压过了殿内的檀香。
姬灵溪深吸一口气,将心中的悲痛与哀恸暂且压下。此刻,她不再是那个沉静的十八长老,而是青冥剑仙府的守护者。她的身影微微一晃,已然挡在了供奉魂牌房的殿门内侧,“凝霜”剑的剑尖,对准了门口的方向。
月光透过窗棂,洒在她的身上,将她的身影拉得很长。她静静地站在那里,如同一尊不可撼动的雕像,等待着即将到来的敌人。而殿内那些空荡的魂牌凹槽,仿佛也在无声地注视着她,为她加油,为她鼓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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