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阵法之外忽然出现了密密麻麻的身影,有的是浑身无毛手持大棒的光头大汉,有的是似虎非虎的怪兽,也有数之不尽的灰色虫子,它们疯狂地撞击着阵法防御罩,利爪撕扯,尖牙啃咬,然而这可是大乘期级别的阵法,岂是这些不明生物能够轻易撼动的?光幕纹丝不动,连一丝涟漪都未曾泛起,反而将攻击反弹回去,震得那些生物连连后退,发出痛苦的哀嚎。
空流与另一名幸存的泰逢族队长对视一眼,立刻从储物戒中取出布置传送阵所需的材料,所幸传送阵是族中预先炼制好的成品,只需略作组装便可启用。可雾縠岛的空间法则极度混乱,从空中密布的空间裂缝便可窥见一二。两人反复调试,尝试与岛外的接收阵建立连接,却始终无法形成稳定的空间通道。信号时断时续,坐标不断偏移,整个岛屿都在排斥外来之力,连空间本身都在扭曲拒绝沟通。每一次尝试失败,都会引来一阵空间涟漪,让人心惊胆战。
尽管阵法外有大量不明生物围攻,但阵法内的修士们却并不担忧。他们坚信,这大乘期的防御阵足以支撑到援军抵达,或至少等到传送阵修复成功。有人开始打坐调息,有人检查伤势,还有人默默清点剩余物资。短暂的安全感让他们紧绷的神经稍稍松弛,甚至有人低声交谈起来,讨论着回去后要如何庆贺。
好半晌后,空流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无奈之下只得招呼其他族人轮流上前调试阵法,自己则一屁股坐在了护着自己安全落地的啸风身边。此时啸风的一双断腿和一只断臂已基本再生完成,只是新肉尚嫩,泛着淡淡的粉红色,行动仍有些不便,每一次挪动都带来细微的刺痛,好像千万只蚂蚁在其上爬行啃咬。空流看着他,眼中满是感激与敬重,低声说道:“啸风!我的好兄弟!虽说是族内安排的任务,可我毕竟是你护着下来的,这份情,我是不会忘的!若非你挡在前面,此刻躺在这里的,恐怕就是我了。”
啸风躺在地上,静静感受着肢体逐渐恢复的力量。劫后余生的轻松感悄然涌上心头,他嘴角微微扬起,露出一丝久违的笑容,对空流说道:“你这是说的哪里的话?等一会阵法调试好了之后,我还等着你背我回族内呢!我告诉你,我的人情可不好还,等回去之后,你可得好好的给我摆一桌酒席!要东崖最好的灵酿,配上星露花蜜烤的灵禽!”
空流闻言哈哈大笑,笑声中带着几分释然与豪迈:“好!我也正有此意!你我兄弟也算是鬼门关里一起蹚过一遭,共同捡回了一条命!回去之后,我们必得好好大醉一场!不醉不归!”
“正好我回去之后便打算筹措结婚事宜,”啸风语气轻松,眼中闪烁着对未来的憧憬,已经看到了自己的心上人笑着扑进他怀中的模样,听到她拽着他袖角撒娇的声音,“你可得过来给我多帮帮忙!不过可得提前说好!我这儿灵石没有,酒管够……”他本想再说些俏皮话,活跃一下这压抑已久的气氛。可话还未说完,脸上的笑意便骤然凝固。他的表情看似没有变化,可那双原本充满希望的眼睛,却在一瞬间被无边的恐惧所吞噬,瞳孔急剧收缩,看到了世间最不可理喻的景象!
啸风看到了什么?
一大群原本被阻隔在阵法外的不明生物,突然间竟在没有任何破坏动作没有引发任何能量波动的情况下,好像只是简单的穿过一层薄雾,轻而易举地穿过了阵法的防御罩,直接进入了阵法内部!它们的步伐从容,身形完整,坚不可摧的大乘期阵法好像根本不存在一般。光幕依旧明亮,符文依旧流转,可那些生物却如入无人之境,一步步逼近幸存者!
这一刻,啸风的世界观彻底崩塌了。若是这些生物凭借蛮力击碎了阵法,他或许会惊惧,会愤怒,但绝不会觉得不合理,毕竟世间总有更强的存在。可眼前这一幕,完全违背了他对天地法则对阵法原理的所有认知!阵法不是实体墙,是由灵力符文与空间规则共同构筑的屏障,怎么可能被“无视”?怎么可能毫无阻碍地穿透?这已经不是强大与否的问题,而是规则本身的失效,是逻辑根基的瓦解!他感到一阵眩晕,内心的天地正在崩塌。
看到啸风的表情骤变,原本正低头与他谈笑的空流猛地抬头,瞳孔骤然一缩,寒意从脊椎直冲天灵盖!他甚至来不及思考,本能地一把拽起地上的啸风,二话不说,拖着他便朝阵法另一侧狂奔而去。此时其余幸存者也纷纷察觉异状,有人惊呼,有人怒吼,更多的人则在沉默中爆发出求生的本能。所有人几乎在同一时间做出反应,朝着阵法内尚未出现不明生物的方向拼命逃窜。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理智。他们甚至没时间确认方向是否安全,只知不能留在原地。
于是在刚刚逃离死亡毒雾与空间裂缝之后,这群残存的修士,又毫不犹豫地冲出了本应庇护他们的阵法,一头扎进了雾縠岛上更深更不可测的未知禁制之中。
“我……我……这是在哪里……”
声音从干裂的唇间艰难地挤出,微弱得好像风中残烛,几乎被死寂吞没。啸风只觉颅内遭万钧重锤反复捶打,痛楚并非集中于某一点,而是弥漫在整个头骨之中,每一根神经都被无形之手狠狠拧绞,又似有滚烫的岩浆在脑髓里奔涌冲撞,每一次脉动都带来撕裂般的剧痛。他试图睁开双眼,眼皮却沉重得好像压着两座山岳,每一次尝试都伴随着剧烈的眩晕与翻江倒海般的恶心。视野模糊不清,只有一片混沌的灰白光影在眼前晃动,像是隔着一层沾满水汽的毛玻璃,又似沉溺于深潭底部仰望水面时所见的扭曲天光,所有轮廓都在摇曳变形,无法聚焦。
啸风想抬手揉一揉太阳穴,却发现四肢完全不听使唤。不是无力,而是彻底的失控,肌肉骨骼经络,全都像被冻结在万年玄冰深处,连最细微的颤动都无法完成。他只能被动地躺在冰冷的地面上,任由头痛一波波袭来,意识在清醒与昏聩之间反复沉浮,魂灵成了风暴中的小舟,随时可能倾覆沉没。他甚至无法判断自己是仰面朝天还是侧身而卧,整个身体的存在感都变得模糊遥远,唯有钻心刺骨的痛楚真实得令人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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