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马车停下,身穿披风头戴风帽的郑直走出车厢。瞅瞅远处落日余晖,这里是京城日中坊崇玄观。偌大的院中,除了贺五十的马车外,还有一辆停在马厩旁。
程文已经等在一旁,郑直似乎忘了他上月刚把对方骂了一顿,笑道“惟恭兄。”
“行俭兄。”程文同样一副健忘的模样,笑着行礼。待郑直被贺五十扶下车,为对方引路“请。”
郑直也不矜持,大步向对方引着的方向走去。
二人所到之处,空无一人。待进了两道院门后,他们来到一处僻静的小院外,程文停下脚步“行俭兄请。”
郑直还礼,推门走了进去。绕过木影壁,他今日要见得人正站在院中打太极拳。
郑直也不打扰,静静地来到一旁看着。待对方一套拳法收招之后,这才道“刘首揆好兴致。”
“让郑阁老见笑了。”刘健讲完伸手做了个请的动作“这里是俺入京后第一次租住的院子,请入内喝杯茶暖暖身子。”
郑直回礼,大步走进明堂,里边不算冷,屋中间放了一个大火炉。旁边八仙桌上,放着一座风炉,青花瓷壶中的水已经烧开了。
“请坐。”刘健一边请郑直入座,一边拿过脸盆架上的汗巾,坐到了对面。
“看来要喝到刘首揆的这盏茶,不容易。”郑直等了片刻,见刘健没有开口的意思,这才主动打破僵局。
“郑阁老此言差矣。”刘健放下汗巾,从风炉上提起茶壶,开始泡茶“俺从来都喝现成的,不会泡。”
郑直神态诡异“这一点俺似乎略胜一筹,只吃现成的。”
两人相视而笑,刘健似乎并不是戏言,他拿起茶饼直接掰了一块放进了壶里。
“好吧。”待将茶壶放下,刘健擦擦手,看向郑直“郑阁老今日邀请,所为何来?”
“刘阁老晓得东厂提督太监杨鹏杨大监去南京为先帝奉香的事吗?”郑直却绕起了弯。
没错,这次郑直与刘健的会面,是他通过程文安排的。目的很简单,示弱,想法子稳住刘健等人。这确实有些困难,可论装孙子,郑直是专业的。
“听人讲了。”刘健端起茶壶,为郑直倒了一碗。
“那刘首揆对陛下推迟俺出京行程,有啥看法?”郑直接过茶碗道谢。
“陛下圣明。”刘健依旧回答的干脆,为他自个倒了一碗。
“俺在武学读书时,有位训导最喜欢范仲淹的《岳阳楼记》。尤其是其中一句‘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更是奉若圭臬。”郑直讲完将茶水一饮而尽,拿出烟递给对方一根。
刘健接过烟,为郑直续茶,郑直则探身为刘健点烟。
“天下大势不可挡。”刘健放下茶壶,吐出烟气。
郑直提醒他,生于忧患死于安乐?未免太过危言耸听,陛下固然聪明,却依旧只是一个稚子,一张白纸。天下间如同郑直这般怪胎少之又少,陛下绝不在此列。况且刘健又没想着做啥不臣之事,亦或者独霸朝堂,咋也不能到那种地步。
“对。”郑直附和一声“听人讲,先帝最后一日,是陛下在跟前服侍的,果然是仁孝之主。”
刘健默不吭声。
郑直也不再主动开口。
很快二人手里的烟,燃烬了。郑直再次拿出一根烟递给了刘健,为对方点上。
“陛下已经明发旨意,朝鲜使者也早派人把消息送回去了。”刘健显然误解了郑直的意思,以为他想要换取不出京。
“俺不出阁。”郑直回答的也天马行空。讲完拿出一张纸,放在了桌面上“这是前段日子来拉拢俺倒阁的所有人名单。”
刘健神色古怪,毕竟郑直会垂死挣扎,他不意外。意外的是,对方竟然做的这么彻底。
又是一段漫长的等待后,刘健道“郑阁老也曾教导过陛下,应该晓得先帝对陛下的夸赞,并非浪得虚名。”
“刘首揆逛过椿树街灯市吗?”郑直突兀的问。
刘健苦笑“却不曾去过,不过听人讲,这是当年一位申王府皇亲与一位郑姓书生闯出来的名头。”
郑直也不尴尬,莫讲刘健是首辅,有太多的法子打听出来他的过往。单单如今街面上的那些报纸,就把他过去的一切都翻了出来“俺那时名不见经传,好不容易寻摸到一块宝地,却没有足够的商户愿意来。于是就找了各种戏班子,杂耍,卖解的充场面。不但不收他们的银子,还要出面驱赶街面上的各色光棍。不过这笔买卖,确实赚了银子。”
刘健不晓得郑直为何旧事重提,却道“十四岁的娃娃,能鼓捣出这么大动静,不容易。”
对于失败者而言,曾经的一切都是耻辱,难以启齿。可是对于成功者而言,曾经过往的种种不堪,非但不是耻辱,反而是他能走到今日的见证。
“俺也是那时候才晓得这天底下能人异士,数不胜数。”郑直猛吸一口烟,收敛情绪“其中一种戏法叫做双簧,就是一个人在前边张嘴,另一个人躲在后边发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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