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雷密集，阵法根本挡不住。
尹惜语飞身来到清河镇最高的一处山顶，盘腿坐下。
彼岸一直跟着他，直到见到尹惜语开始打坐入定，他才现身。
抬头看了看天，彼岸眼神愈发冷冽。
这么做，真的对吗？
以前每一世，彼岸都冷眼瞧着，可是每一次，她都同样地选择。
这一次，彼岸破例了，和她有了接触，更让彼岸觉得，他们先前做的一切，都是错的。
可是他却不能插手，若是天道感应到他出手了，那现在落在清河镇的，可能不只是天雷这么简单了。
尹惜语入定，周围一片白雾，隐约中，有个模糊的声音，道：“你当真要为了这些蝼蚁，放弃一身修为？”
“何为蝼蚁？”尹惜语语气不善，“不管是花草，树木，只要是生命，都值得被尊重。”
“尊重？作为神，就要顺从天道，以大义为重！”
“天道？大义？”尹惜语冷哼了一声，不再搭话。
若天道真是如此，那尹惜语当真会对这个世界所遵循的法则感到悲哀。
世间万物，都应该是平等的。
若是在天道眼里，生命都有了三六九等之分，尹惜语当真想不明白了，这种天道，还能称为天道吗？不应该是独裁者吗？
尹惜语不想被影响，继续用自己的修为，抵抗天雷。
在神力面前，她作为凡人画的符咒，根本不堪一击。
也就差不多第三道天雷落下，她先前辛辛苦苦几天布下的阵法，全数被击破。
尹惜语只得以自己的修为硬扛。
在前世，她都没有体验过天雷，苦笑着，自己也是头一遭了。
彼岸瞧着那越来越密集的天雷，神色紧张，他想出手，可是他知道不能，两手背在身后，险些把手心，都抠出一个洞来。
尹惜语在对抗，不过她感觉到，她的五脏六腑，都差点要被这天雷给劈碎了，喉咙管里全是一股血腥味。
站在外面的彼岸，瞧见尹惜语的嘴角，竟渗出一点点血迹，知道自己当真不能再袖手旁观了。
他瞬间消失在原地。
天道之上，彼岸浑身气息如煞：“够了！”
老头一个多余眼神都没给他。
“停下来。”彼岸出手。
一道金光，从彼岸的手里，如火龙，直直地砸向老头。
老头一个抬手，那势如破竹的金光，戛然而止，消失不见，好似从未出现过。
“你如此逼她，当真以为她会做出不一样的选择？”彼岸声音带着凉意，不急不缓，却带着一股压迫，“到底是她走不出心魔，还是你？”
“若是这次她再如此，就真的回不来了！”老头抬眸，死死地盯着彼岸，气急败坏，“若是再为了这些无关紧要的生灵，说什么狗屁我不下地狱谁下地狱的鬼话，她就真的回不来了！我们之前所做的一切，都白费了！”
老头说完，只觉得浑身力气都被抽干了。
看到下面那个女子，挺拔单薄的背脊，和一滴滴顺着嘴角流下的血迹，老头心里发怵，当真是他错了吗？
可是若这一世，她还不能顺利归位，那她真的要永世消散了。
这种后果，他承受不了，整个神界，也承受不了。
“可以了……”彼岸的声音透出一丝凄凉和释怀，“若真是她的选择，你和我，都无力改变。”
老头瞧着尹惜语隐约有些神魂不稳，一口闷气在喉咙管，上不去也下不来。
他随即收手，头也不回，瞬间消失。
彼岸回到尹惜语的身边，为她注入一道神力。
尹惜语本来以为这一次，自己不被天雷打死，也是要少半条命的，结果没想到，在快要支撑不下去的时候，一股暖意，萦绕全身。
那熟悉的气息，竟让五脏六腑、四肢百骸如沙漠中饥渴的人遇到了绿洲一般，不停地吸收融合，等到尹惜语再次睁眼，只觉得五感通透，神清气爽，整个人的气息，比起先前多提升了许多。
之前她是站在玄门之巅，现在隐约竟让她有了自己可能一脚已经在迈入修仙之道的错觉。
见尹惜语呼吸平稳，气息均匀，彼岸这才放下心。
“天道暂时不会再惩罚众人了吧？”尹惜语问。
尹惜语的语气，让彼岸知道，她肯定是猜到了什么，所以才会如此问自己。
彼岸嘴唇紧抿，下颚线都绷紧了。
他也不知道那老头子，会不会突然又抽风。
“你也不知道……吗？”尹惜语挑了挑眉。
彼岸沉默。
尹惜语无所谓地耸了耸肩：“没关系，他再来一次，我还是照旧。”
当天夜里，尹惜语就回了不语山庄。
桂娘现在在山庄里，完全就是独当一面的女强人了。
女儿楚一现在已经一岁多了，勉勉强强能扶着东西走路了。
尹惜语是深夜回去的，第二天一大早，桂娘一出门，就瞧见在院子里晨练的尹惜语。
回到山庄之后，尹惜语就做回了本来打扮。
晨光下，女子高挑挺拔的身姿，如松树那般，深深印刻进桂娘的心底。
“小姐，你回来了。”桂娘眼睛有些湿润，声音也嗡嗡的。
她本以为，小姐应该不会回来了。
毕竟以小姐的本事，在皇城那繁花迷人眼的地方待过之后，哪里还会看得上他们这破旧的城镇。
“嗯。”尹惜语回头。
女子白得泛着光泽的脸颊，稠艳的五官，明媚耀眼，叫人只看一眼，就无法挪开眼睛。
桂娘扭头看了看跟着自己，跌跌撞撞走出来的女儿，偷偷摸摸擦了擦眼睛，生怕被尹惜语瞧见了。
尹惜语如此敏锐，哪里会不懂桂娘，她装作没看到，去逗弄楚二。
“你都这么大了？”尹惜语蹲下去，青葱手指，搓了搓楚二肉嘟嘟的脸颊。
楚二不认生，看着尹惜语，就咯咯笑，嘴巴里还没牙齿，所以一咧嘴，口水就顺着下巴，流了出来。
尹惜语逗弄了一会楚二，感受到桂娘的情绪已经平稳了，这才站直了身子，对桂娘道：“桂娘，之前让你培训的那些孩子们，都可以出师了吗？”
桂娘眼底闪过一丝惊喜，她稳住气息，道：“是的，他们都将小姐教给我的手法，全部学会了。”
“那就准备开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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