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天下儒生的老师，被视为半圣的王江明这么一开口。
朝堂之上顿时一片肃静，针落可闻声。
“老臣乞求陛下，采纳以战止战之策，大楚磨刀霍霍绝非一日，若无一场碾压式的胜利来震慑天下，我大周将来会永无宁日，而且会一次次的被突破至底线。”
“太子殿下如今坐拥细柳营骑兵五万，步兵十五万，并且军备先进，呈碾压之态势，即便面对上大楚跟西凉的合兵，也不落下风，此番若是能一举而定乾坤，则天下事无忧矣！”
周文帝很显然被王江明的这一番姿态所激怒。
因此猛地走到丹陛之下，与王江明面对面，沉声开口说道：“若是不胜，何为之？”
王江明不禁抚着胡须哈哈大笑道：“以太子殿下所制的红衣大炮和轰天雷，焉能有不胜之理？先前老臣就说过，若是太子殿下不胜，老夫愿以自己身家性命担保，老夫会自裁在这宣武门下，向世人昭示我之罪孽。”
周文帝很显然对这个答案有些不满意。
不禁眯着眼睛，声音略带沙哑：“老太傅，战争若败，就算你舍弃一人之生命又有何用？”
王江明顿时明白了周文帝的意思。
只要能保住他的皇权不旁落，保证他的至高无上的尊位，这战争胜与不胜都并无区别。
胜了，周棣名垂青史，他这个皇帝也会被载入史册。
可若是败了，周棣不但太子之位不保，就连这一条命也会被周文帝亲自送给大楚，以平息掉对方的愤怒。
“若败，老夫愿与太子殿下一同担当罪责，还有老夫的全族，当如此也！”
本来周文帝对于儒家门生的领袖王江明，就无甚好感。
因为他的存在已威胁到皇权的至高无上，虽说“朕与士大夫共治天下”这句口号和承诺只是为夺取皇权而许下的承诺。
可它毕竟是空头支票，这世界上没有任何一个帝皇愿意真正的与士大夫共分权力。
可奈何这些世家的士大夫们却一直把这句话奉为最高理想，甚至历史上还出现了不少权臣，用自身的亲力亲为在践行着这句话。
若是能顺势除掉这位大儒，借此机会彻底打掉儒家对于皇权的影响，周文帝就愿意下这么大的赌注。
因此随着王江明说出愿意与周棣共同承担兵败后的罪责，周文帝的眼睛里顿时绽放出一抹精光来。
随即叹了一口气开口道：“老太傅说笑了，既然老太傅坚持以战止战，那朕也要问问文武百官的意思再做决定。”
说着，假模假样的周文帝目光注视着耿之奇。
这位铁杆的主战派，必然会欣喜若狂。
“耿爱卿，你是否赞成老太傅之言？”
耿之奇立刻上前，单膝跪地道：“臣不但赞同老太傅之言，臣还愿意给予太子殿下所有帮助，后勤调度，兵马粮草的供给配备，臣早已准备妥当，只等着太子殿下一道谕令，臣就立刻送往军营！”
“吓！”
听到这句话，就连周文帝都下了一跳。
万万没有想到这些主战派竟然准备的如此充分。
莫说此刻京郊的细柳营中五万骑兵磨刀霍霍，十五万步军整装待发。
就连兵部也提前准备好了粮草辎重，甚至连大军开拔的手令都已写好，只等着盖上兵部的大印，就可以让沿途各州县的守土兵马也受周棣的节制。
沿途的各郡县和州府，都要为周棣的这支兵马准备好抗寒的衣物和粮草，甚至就连这箭簇石械等，也都会给予最大限度的补充。
可以说这一次周棣领兵出征，比上一次的准备要更充分，比上一次所获得的支援要多上数十倍。
就连手中的权限，也大上了不少。
听见这里，先前跟随周棣打西凉的那些年轻世家子弟，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兴奋。
这一次的军功，可要比前番大上了无数倍。
只怕自己一回来，就会身居要职，从今往后登堂入室！
周文帝见眼前已到了骑虎难下的局面，只得点了点头开口说道：“好！民心可用，我大周同仇敌忾，从今往后朕再不言迁都议和之事，朝中但凡有人言议和二字，视为悖逆之罪，同杀头大辟之刑罚！”
满朝的主战派文武官员们，纷纷露出欢喜之色。
“太子！”
周文帝的声调之中不带有一丝一毫的感情，在他眼中，周棣不过是自己现下可以利用的棋子而已。
无论胜与不胜，自己都占尽了最优的一面。
“儿臣在。”
周棣上前一步，稳稳地跪在了地上。
“朕敕封你为征北大将军，统帅细柳营和沿途周边各州府守土兵马，此番务必要挫败大楚的锋芒，若是寻得了战机能够收服燕云十六州，则朕准许你伺机而动，先斩后奏！”
“喏！”
周棣缓缓地站起身来，只看大内官捧着一颗帅印和虎符上来。
帅印倒是在其次，这虎符却是至关重要。
只看周文帝从怀中掏出虎符的一半，周棣也接过属于他的半个虎符，两个人在文武百官的验看之下，将虎符合二为一，合二为一的虎符，立刻从上边脱落下来一枚纽扣大小的私印。
落在明晃晃的红漆托盘当中。
虎符合二为一，帅令即出，这枚小小的印章，就是撰写帅令和八百里加急军报时需要盖上的那一枚行军元帅的私印，其效用等同于太子的谕令。
验看完虎符，大内官将那一枚小小的私印和半枚虎符交到了周棣的手上。
与此同时周文帝忽然站起身来开了口：“皇权特许，先斩后奏，授临机专断之权，若在前线有战事时即便朕下了旨意要你班师，你也可以此剑为基准，朕准你违抗圣旨！朕断然不会做那书中某国屈杀忠良之皇帝，朕要你能收复燕云十六州，就收复燕云十六州！即便你把大楚国打到灭国，朕也绝不加罪于你！”
说完，周文帝将象征着帝王之尊的湛卢剑拿了出来，缓缓地走到周棣的面前。
“太子，接剑！”
周棣顿时一愣，他还是第一次见识到名剑湛卢，这尊贵无比的皇权之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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